王昌九很是喜欢阿渚,一直夸她讨人喜欢,末了还要给她见面礼。
阿渚不肯收,手背在身后直摇头。
赵二娘子说过,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尤其是陌生人。
陈老汉却道,“拿着吧,王阿翁家里多的是好东西,你接了他的东西,算是给他添福寿了。”
阿渚这才收了。
摊开手掌一看,却唬了一跳,竟然是一颗小巧的金花生。
王昌九见阿渚要把金花生给还回来,故作沉了脸,“给我添了福寿,哪有退回去的道理?不然,我要生气了。”
阿渚吐了吐舌头,再次道了谢。
王昌九越看她越满意,“丫头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真是让人欣慰。不像我家若檀,任性的很。”
原来王小姐名字叫王若檀,阿渚心道。
两个老人又交谈起来,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感,像是从远方飘来一样,在耳边一圈圈的回荡。
阿渚最喜欢听老人讲古了,她一边吃酒酿丸子,一边竖着耳朵听。
只听王昌九道,“十几年不见,也没听说你的消息。这次你邀我来,才知道你竟然隐居山里去了。怎么,你那女婿嫌弃了你?”
陈老汉苦笑,“倒不是。是我身体不好,操劳不动了。”
阿渚心里奇怪,前几天在下水见到陈老汉时,他还说不出山呢,怎么这次主动出山,还邀了个十多年不见的朋友呢?
王昌九认真瞧陈老汉脸色,见的确不好,不由皱了眉,“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大夫,这次你便跟我去趟县城,让他给瞧瞧。”
“我早年赶巧碰到过寒瘸子,他已经给我判了寿命,也就这一两年的功夫了。其他人再给看,怕也是这个结果。”
“寒瘸子?可是那个可以开脑挖心的寒瘸子?”
“正是他。”
王阿翁不由长叹一声,“人一旦老了,毛病就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头。”
陈老汉看了眼栓子,“别的我都不担心,唯独放不下这孩子。”
王昌九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想了想道,“何家的茶叶生意这几年做的还不错,只可惜你女婿何来银太贪了,不给自己留后路,惹了孟家。我听说孟家跟衙门口有点关系,他想整何来银方法有的是。”
“昌九兄不愧火眼金睛,才来了两日就将这小镇给看透了。我厚着脸皮请你来,目的也不瞒你,只为了我这个小孙孙。我的女儿我最清楚,心胸不够,容不了人。若让她收留栓子,我总得用啥来换。”
栓子第一次吃酒酿丸子,正吃的专心,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茫然的抬起头来。
陈老汉摸了摸他脑袋,“快点吃吧,别凉了。”
王昌九道,“具体情况,你便说说吧。”
“眼看着来年春天新一季的茶就要下来了,听说孟家又跟‘茶龙头’魏家搭上了关系,将高价收阿瓦的展罗茶。这钱一加上,来银又跟魏家断了关系,新茶怕是收不了多少了。你也知道,来银的茶生意能做起来,靠的就是展罗茶。这货要是一断,是要大伤筋骨的。”
王昌九沉默良久,没有开口。
陈老汉忙道,“我知道这件事难办……”
他话没说完,王昌九便摆手打断他,“我们王家跟魏家是姻亲,也是老交情,说起来这事不难办。反正做生意嘛,跟何家做与跟孟家做,没什么差别。但现在的魏家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大房当家,这青羊镇的生意只要魏熙平点头,便没人有异议。现在二房起来了,这生意就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他不由叹了口气。
陈老汉却像是突然释怀了,反倒笑了,“说起来当初何家能跟魏家做上这生意,也是因为昌九兄。这世事跟人一样,都是变化的,强求不得。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