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嘛呢嘛呢呴嘪喉嚒”,我淋着七夕如烟如雾的夜雨,跪在桥头默念七字咒语,突然想起这宇文疆至离开,也未曾告诉我他究竟是个什么仙。
心道还是先寻宇文弘诺要紧,管他什么仙,反正今后见面还是得称他“父皇”“皇上”,纵然知他仙界尊位,也不能在一众凡人面前称他“阎王”“月老”之类。
我从雨水横流的桥上爬起,不顾全身早已湿透,朝桥另一边奔去,直至最后一眼看到宇文弘诺的那个桥墩,仍不见那抹颀长身影。
桥头此时早已安静下来,再无方才的嘈杂喧闹,人们都跑去了街边的店铺躲雨。
这一场骚乱来得快平息得也迅速,空荡荡的桥边独留我一人在雨中寻觅。
宇文弘诺、夏柳、宇文疆,还有那些影卫,此时踪影全无,仿佛从未来过这里。
我看到有情侣凭窗品茗,切切私语;有年轻夫妻伫足店铺,相携购物;更有年轻女子依偎着自己新结识的意中人,共撑一把油伞,成双成对缓缓向桥上行来。
濛濛烟雨,郎情妾意,唯独我孑然桥头,失魂落魄,与周遭爱意缠绵的氛围极其违和。
七夕的雨不大不小,不急不缓,恰似牛郎与七姐儿的泪滴,丝丝悲凉。
开始有人好奇看向我,还有人对我指指点点,我踉跄四顾,脚下一滑,跌进雨里。
蓦然间,头顶雨住,抬眼望去,是一顶很大的青灰油纸伞,眼前浮现一个的男子微胖无须的白净面庞,在对我儒雅微笑。
男子个子不高,四肢粗短,手胖但很干净,此时正伸向我。
我没有拉住他的手,而是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男子略显尴尬,微微一笑,道:“小娘子莫不是与自己夫君走失了?才如此焦急寻觅?”
我点点头。
“你夫君长什么模样,说与我听,我家就住附近,对这一带颇为熟悉,可帮你寻觅。”白胖男子笑得真诚。
我微微颔首,以示谢意,告诉他:“我夫君身长八尺有余,体态魁梧,凤目长眉……”
还没待我讲完,白胖男子立刻胸有成竹问道:“你的夫君,是否方才就在桥头?”
我眼前一亮,使劲点头。
他道:“适才他在桥头,我刚好路过,见他又往那边去了!”
“那边?”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模糊雨帘中,似有一条挂满红灯的小巷。
他探身上前,一副古道热肠,言道:“小娘子没怎么出过门吧,我带你去看看。”
我刚要和他向那小巷走去,身侧响起一个嘶哑男声:“且慢!”
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尖嘴猴腮、癯长高瘦的男子,摇头晃脑从桥墩后走了出来。
他因身高优势,一上来就扯住白胖男子一只大肥耳朵,调笑道:“好你个宁三胖子,家里十八房小妾都不够你玩,连个街边走失的小娘子也不放过?”
癯长男子下巴尖且唇薄嘴大,一笑便咧出参差不齐的黄牙,转而对我道:“小娘子好生糊涂,连这方圆八百条街都闻名的地痞小混混,也敢跟着走?那边挂满红灯之处,你可知是何地?他在那里糟蹋了你,就直接买与那里的花楼了!”
宁三胖子本就被他将耳朵揪得龇牙咧嘴,再听他这么一讲,白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破口大骂:“张大猴子!你血口喷人!我明明见这小娘子的夫君进了花楼,才好心带她去寻!”
宁三胖子的耳朵,被这个称作张大猴子的人揪住不放,他一边拼命挣扎,一边使劲把脸转向我道:“小娘子,别听他的,看他那尖嘴猴腮的匪相,他才是地痞无赖,跟着我走,准保找到你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