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那剑离宇文弘诺后脑只有一尺之距,然而人声嘈杂,骤雨又至,他本人似是没有丝毫查觉。
我焦急万分,一口咬向宇文烈捂着我口的掌心。
宇文烈吃痛,大手微松,身躯也跟着急剧一震,另一只夹着我腰的手也不知为何松开了。
我立刻从他身侧一个矮身,摆脱桎梏,逆向而逃,却发现原来夏柳与那个送伞的影卫已经追了上来,此时已与他缠斗在一起。
我担心宇文弘诺安危,怕他被那剑刺中,拼命往那鹊桥方向奔去。
此时,嘈杂拥挤的人群里,爆发出刀光剑影,似是不止一处在打斗。
刚才还人头攒动的岸边与桥上,人们惊呼着,四散奔逃。
宇文烈虽为反贼,一直被朝廷通缉,但他狡诈善藏,手下又有一干穷凶极恶的匪众,趁乱混入这夜市,也是他一贯作风。
宇文烈一向嫉恨自己的侄儿宇文弘诺,方才行刺宇文弘诺之人,一定为宇文烈手下,他的人一出手,必然是想要致宇文弘诺于死地。
我心中竟然涌起一丝悲凉,脚下也开始虚浮,一边拼命跑,一边在桥上拥挤人潮里,寻找那抹颀长魁伟的身影,可就是遍寻不得。
待我奔至桥边,豆大雨点已转作如帘雨幕,朦胧了远灯近水,我擦去脸上交缠的雨珠与汗水,向桥上望去。
发现方才桥上的拥挤人潮已然散失殆尽,穿透层层雨幕,可见桥头蓦然伫立一个硕长魁伟的玄袍身影。
这身影如此熟悉,肖似宇文弘诺,却又不是宇文弘诺,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迟疑着,一步一步上桥,桥上男人也转身回首。
我心下大惊,不顾漫桥横流的雨水,五体投地,虔诚伏拜:“皇,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疆凝神望我,面目僵硬:“你果真不认得我是谁?”
“当,当然认得。”我连惊带怕,早已语不成句。
“……您,您就是当今圣上,我夫君的父皇呀!”我惶恐道,心说坠落此地之后的记忆我还是有的。
宇文疆俊脸浮上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别人都可以这样认为,而你,却是认错人了!”
他的话令我一时间更加慌乱懵懂,但我牢记宇文弘诺教过我的话,在他父皇面前定要竭力保持谦逊乖巧、求知欲极强状,便再次伏首贴上满是雨水的桥面,道:“儿臣愚钝,还请父皇明示。”
谁料宇文疆给了我一句更加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答案:“天机不可泄露!”
我满心是泪,心下还在担心着宇文弘诺的安危,诺诺道:“父皇,方才有刺客,欲劫掠儿臣,太子殿下来救儿臣,也突遇刺客,就在这桥头那端便突然不见了踪影!”
我心说,他既在桥上,应该也看到了方才情景。而且如果让他去寻宇文弘诺,更好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我。
无奈宇文疆言到:“你原是在担心那小子?放心,他阳寿很长,一时半会地府不会收他。”
我灵机一动,他既然知道人的阳寿,还敢笃定地府此时不会收宇文弘诺,莫非他是?
我欣喜道:“莫非父皇并非凡人,而是神仙?”
宇文疆欣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