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蒙蒙亮,只将他舞剑的轮廓照出,更显得起矫健豪迈、英姿飒爽,长风当空,剑锋凌厉,气势恢宏,一起一落间,衣袂翻飞作响,俊逸出奇。
阿灼不由看得失神,直到远处传来一声啼鸣,她才恍然惊醒,走了出来,突然走出的步子惊动了萧君彦,只见他目色一凛,旋即剑花一挑,便直冲着阿灼袭来。
阿灼顿时一惊,却不慌不忙的站定,直到那剑锋在离她面容一寸处停下。
萧君彦看清来人后也是微惊,旋即收起了剑来,凝视道:“为何不躲?”
阿灼吸了口气,将心绪平复下来:“我觉得王爷不会伤到我。”
萧君彦自上而下的将阿灼打量一番,勾唇道:“本王记得,你也是会剑法的吧,本可以出手过招。”
阿灼道:“我岂敢同王爷过招,万一误伤了——”
萧君彦接茬道:“万一误伤了,本王也不会怪罪你的。”
他千金之体伤了,也不会怪罪她吗?
阿灼抬头,对上他那双透着青光的亮眸,没由来的有些慌乱,只得敛气道:“若真如此,那下次王爷再这样偷袭我,我可就还手了!”
“本王偷袭你?”萧君彦失笑,“明明是你步伐太轻,让本王以为是哪个早起的妖精等待猎食呢!”
乍听萧君彦同自己玩笑,阿灼也有些惊讶,回嘴道:“妖精都是夜间捕猎,哪有早起捕食的!”
萧君彦审视了阿灼一眼,辩道:“夜间行动的都是以色诱人一列的狐妖之流,你虽姿容尚可,可这勾人魂魄的手腕却还不够,差了点魅劲,还得多加磨练才行。”
眼见这玩笑越扯越远,也越来越暧昧,阿灼的耳畔更加发软,只得干咳一声,不再继续,见她羞恼,面容上泛起浅淡的红晕,萧君彦目色漾开的水波更加亮了,但也不欲再加为难,便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阿灼道:“是王爷将我调到身边伺候的,我自然得早起伺候了,前几日我病着没能侍奉,今日好了,当得尽早前来谢恩,省的若是惹了王爷不悦,王爷说我惫怠又要罚跪我了。”
萧君彦一哂:“你个记仇的丫头!本王是将你调到身边,却不是让你干那些伺候人的糙活,你只需侍候笔墨,随时听遣就行了。那些梳洗洒扫的活,自然有人做。”
“阿灼知道了。”既然有人做,她自是乐得清闲,也愿意卖乖一次。
乍见她如春花般的笑容,明眸中藏氲了淡水涟漪一般,萧君彦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问道:“可用膳了,随本王一同用膳吧。”
没等阿灼回答,萧君彦便已向前走去,分明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阿灼看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只得连忙跟上道:“王爷,这不妥。”
萧君彦否道:“本王说妥便是妥。”
竟如孩童一般不讲道理!阿灼再他身后悄悄吐了个舌头,微微弯唇。
然而她没有想到,萧君彦早就透过一旁倒影的湖波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背对着她微微弯了眼角。
尔后几天,阿灼便跟在萧君彦身侧侍候笔墨,虽无重活,却是近乎与他形影不离。
萧君彦日常下了朝,便在书房处理公务,偶尔朝臣来府中,也是在书房议事,议完了便又批阅公文,偶尔去趟刑部或是礼部,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似乎从来就没有停下了的时候,待从两部回来,时常又忙到半夜。
阿灼名义上虽是侍候笔墨,但大多数萧君彦也不用她,闲的时候,萧君彦甚至准她在书房肆意走动或休息,阿灼便会取下他书架上的书,一一翻看。萧君彦偶尔遇到棘手的公务时,也会同她说道,甚至是问一问她的意见,阿灼思索一番后通常会给出一个合理或是折中的办法,萧君彦虽不予评价,但大多数都照做了,阿灼更是时常在他星眸闪动时捕捉到了他一丝赞赏之意。
可见,阿灼的想法大多都与萧君彦不谋而合,甚至是更为精妙。
每到萧君彦处理公务晚了,夜色深了,便会打发阿灼回去休息,自己依旧忙碌着直到深夜,有时阿灼走出了书房,会在院中伫立一会儿,看着他清俊的身影被烛光打在窗纸上,微微出神。
然而萧君彦无论处理公务到多晚,次日卯时依旧能看到他习武练剑的身影,从未间断。
望着那坚毅的身影,阿灼甚至恍惚觉得萧君彦是一个好王爷,若是帝王也会是一代明君。然而思忖片刻,她又摇头否定了自己一瞬间升起的想法,告诉自己,他只不过是生的好看又勤勉了些,才会让她有这些错觉,要知道,他可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可以杀人于无形,无论是心机还是手段,她都是见识过的。
“想什么呢?又出神!”萧君彦练过剑走了过来,在阿灼身前站定。
已近六月,天气略有燥热,萧君彦舞剑后身上出了层薄汗,阿灼看着他脖颈间的汗水竟不自觉的拿出绢帕要替他擦拭。
然而手至半空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赫然僵住。
萧君彦看着她的举措,已是十分开怀,面色不动声色,顺势接过她的绢帕擦拭起来,眼中的光亮却渐渐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