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言又想起了她…不禁哑然失笑,他以为近年来,自己已经可以很好的接受……她已经死了这个事实,没想到…还是不行…
他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儿,那么一瞬间,他希望裴文熙就是济月,可是他找人验过四具白骨,连左相曾经受伤的位置都一模一样…两具骨质嫩幼骨龄亦相仿…一旁还有那没有燃尽得浅色面纱…她更不会是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将军,她是那样腼腆害羞的女孩儿,两人性格简直天差地别……
暂且不论陛下会不会让一个复仇的人呆在身边,她又怎肯为自己以为的仇人卖命,成骏王更不会为她谋取职位。
他直勾勾盯着裴文熙,她略感尴尬心绪恍惚问道:“柳兄,这里是何处,我们怎么回去?”
柳承言起身抽出丝绢擦了擦手,裴文熙定睛一看,正是那日酒席落下的……不说还给我也就算了,竟然还拿来擦手。
裴文熙也随之站起,眼前一黑差点又摔了下去,柳承言扶住她,微凉的手掌探在额头有些发烫:“你的烧还没退,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应当是伤口起了炎症所致,我们早些回去吧,刀伤拖久了不好医治。”裴文熙抬起手臂,疼得面色发白。
她似乎很了解如何医治伤口,柳承言不明白,不过是个桃李年华的女孩儿,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如此折腾自己。
两人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一路上柳承言搀扶着裴文熙,她虽受了伤却难得轻松,路过小溪,柳承言择下一片芋叶,拂开溪水面上残叶,盛起半叶清水,递在裴文熙唇边。
柳承言想照顾一个人,是可以无微不至的,他从前是个很温暖的人,五年未见,裴文熙未尝想到还能再见他温润柔情一面,她喝了口水,身子还是滚烫,整个人几乎靠在柳承言身上,衣襟上皆是木床沾上的灰尘,两人脏兮兮的好不狼狈,这才像是历经了重重磨难。
道路四通八达现出一个人影,他嘴里叼着一根枯草,在路间左右徘徊,柳承言蓦然松开搭在肩上的手臂,裴文熙滑倒在地,柳承言显然已经无瑕顾及到她。
裴文熙将要闭上眼眸睁得死大…….封业!是封业!爹爹和娘亲都是死在他的手上,她勉力支撑自己坐起来,臂膀像失去知觉般,整个人软弱无力。
封业拂去身上灰尘,显出金丝绘制的双尾蝎图腾,两把蛇纹银刀头环相扣,于手尖打转:“柳公子,别来无恙…”
柳承言算漏了他的好父亲,他忍了这么多年,终于是不想再忍……
大道如砥宽阔平坦,更是人迹罕至无蔽身之处,封业不擅近战,柳承言随手脱下外袍扔在地上,又将袖子往上翻择了一轮神情自若道::“银刀双刃现,万业止于封,你是来杀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