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六姨太钱都收了,怎么能不给您卖命呢?!”
令徽觉得这有意思极了,他爹的姨太太亲手给他调/教姨太太。十几年一个轮转,又重新开启下一代人的命运。
令徽轻轻抬手放在桌上,两手交叉,握在一起支住下巴。神色庄重得近乎虔诚,不似做引诱的勾当,却像是沐浴熏香后去礼堂祷告的。
“乔小姐怎样说?”他问道。
“这……”仆人犯了难,令徽便知没有那么顺利,“她不愿意?”
“并不是,只是看着惊慌失措的样子。”
令徽点了头,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以后那么长,不怕她不栽。
六月的天热辣辣,晨间也不饶人。香港雾大,这又是半山腰,被褥床枕隐隐泛了潮。
乔林月被子掩住脸,睡衣拧上去,露出腰后一片白。不知她梦到了什么,只见她双眉紧促,呼吸声越发明显了。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玫瑰香,门口微微一动,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他站在床前看了许久,乔林月陷在深深的睡梦里,眼皮怎么也掀不开。
她感觉有一道视线像蛇信子一样舔在脸上,又冷又湿,黏腻得叫人无处可逃。乔林月不自在地翻了个身,潜意识里开始躲避。
有人轻笑一声,如提琴的低音沉沉回响。乔林月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潜意识告诉自己应该醒来,但她的脑袋昏昏沉沉。两厢挣扎中她一头栽进黑暗,然后再也没能起来。
她终于安静了。令徽盯着她的背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极长的眼挑上去,眼尾带着坏。他往前踱几步坐在她床边。
房间从里面被反锁,外面的丫鬟下人得了封口令,路过时都低头屏气快走几步匆匆离开。
低沉的喘息声响起,偶尔带了些闷热的鼻音,在她的房间里横冲直撞,许久后才跟着窗外的雾一起慢慢散去。
令徽走了,一阵烟吹进去,满是苦艾的味道。
乔林月醒来时已近午时,太阳光都直愣愣地照在床上。她满脸茫然,浑身酸得不成样子。鼻腔里充斥着苦涩气味,微微又掺了些腥,她稍微动一动便觉得天旋地转。
门口候着的小丫鬟走了进来,她叫沫儿,原是令徽身边伺候着的,现在拨给了乔林月。
沫儿步步都似量过一样标准,来到她身边请示道:“姑娘可要起身?”
乔林月浑噩的头脑叫苦艾味刺激得差不多了,轻声说:“是该起了。”她一面慢腾腾地穿衣,一面想起什么似的说:“这房间是不是熏艾了?”
沫儿先是困惑地顿了顿,然后猛然醒悟道:“该死!求姑娘原谅!”她急急扑到窗户边朝下看,转过头对乔林月说:“今早上有仆人在一楼点艾草,没成想就在您窗子正底下。我一早打开窗户想给您通通风,竟忘了这茬!”
乔林月在睡梦中的确感觉到有人进来过,“早上进来的是你?”
“是我,求姑娘原谅。”沫儿趴在她床前,哀哀一张脸,确是诚心悔过的模样。
乔林月哪儿敢责罚沫儿!就算是最低贱的下人她也是不敢吼的,忙起身将沫儿扶起来,连声说着没关系。
沫儿抬手虚虚沾了下眼眶,像是极为感动似的说:“姑娘您真好。”
沫儿称她是姑娘,而不是乔姑娘。后者带姓,直接摆出了这是哪家的千金,体面,有出处!这才是称呼客人的。至于前者嘛,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主人家的女儿得称小姐,只有姨娘歌女之流才省了姓,叫一个不远不近的称呼,正合了她们不清不白的身份。
乔林月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令徽也乐得没人教她。她鼻尖微耸,问沫儿说:“这是不是还有一股子腥味儿?”
沫儿顺着她的意仔仔细细地闻了闻,说:“不曾闻到。”
沫儿表情认真,乔林月也不好再说着什么,跟以往一样洗漱好了由仆人端来饭食。她小口小口吃着,没有注意到这顿午饭格外补血。
早雾散尽后外面的阳光黄澄澄,中午更是晒干人似的烈。乔林月感觉自己夜里睡觉出了一身冷汗,沫儿给她重新换过床单被褥,将用过的拿去洗。
书房的花开得浓艳艳,钢琴上摆了两盆矮松子,青翠葱茏,绿意盈盈。可在这红花绿叶中,令徽才压过了一切风头,他的唇极薄,似抹过一层细胭脂,见者脸热。
令徽听罢沫儿的话舒展开眉头,将抽尽的香烟丢在花盆里。最后一阵烟从他嘴里吐出,让人恨不得化作那阵烟好经过他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