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从白变到灰只是一瞬间的事,黑沉却是慢慢慢慢的,像细绳勒在软肉上,一点点让人适应,觉不出疼,直到血流如注才发现绳子早已嵌了进去。
瑶台子冷冷一笑道:“那你去杀去打好了,他大小也是个官。”
她虽然不懂朝政,但也知道作为一个丞相,少不了几十上百双眼睛盯着他,还有他的妻族儿女。
宋君玉不走仕途,也没有功名加深,身份贵重也仅仅是因为有双权高位重的爹娘。
虽说张慕和家族不兴,但他却是科考得官,在皇帝面前挂了名的。宋君玉动他容易,难却难在怎么堵住言官们的嘴。想要逃过所有势力的眼线打杀朝廷官员,纵使是他丞相府也难以办到,多得是人想寻出丞相的纰漏,在朝廷上参他一本。
瑶台子面上强装镇定,其实手心里都是汗,夜风一吹,凉到透心。
“不知所谓!”宋君玉哼笑一声抬起头,眯起眼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挥手叫人下去。
所有人都动作起来,几个人拖着小丫头下去,血痕从院中拖到门口。顷刻间院子里就剩他们二人,若不是那血还在,瑶台子几乎以为这是幻境。
看到宋君玉朝自己走来,瑶台子应激似的抖了一下,他轻笑出声:“怕什么?”
“宋二公子……”
“嘘——”宋君玉伸出食指抵在她唇上,“不要说话,乖乖的,就像现在这样。”
她脸色煞白,强装出来的淡然像层纸般一戳即破。眼神惊疑不定,残留着几分飘忽。
宋君玉的手指从她唇间滑至下巴,微微抬起让她直视自己,字字道:“这是最后一次,记住了吗?”
他以最温柔的口吻说出这番话,瑶台子看着他波澜诡谲的脸更觉颤抖。狠狠一侧头躲过她手指,心都在咚咚直跳。
宋君玉呵了一声,手指捏在一起搓了搓,她这种抗拒的姿态更让他怒火中烧,真是,不知好歹。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宋君玉半拖半抱把人带进了屋。
用脚带上门,伸手就撕了她的衣襟。瑶台子双手被他反扣在身后压在门上,宋君玉抽了她的腰带。
瑶台子像是被吓到一样愣怔了片刻,然后才剧烈挣扎起来。
“嘘。”宋君玉冷眼看她折腾,手里极快地褪了她的襦裙小衣。大片光滑细腻的肌肤露出来,宋君玉在她身上落下密密麻麻的红印。
任瑶台子眼泪直掉宋君玉只当自己看不到,轻轻吻上她的唇把所有声音堵在喉咙口。
一双人影交叠着晃动,木门咣咣作响。
第二日醒来,宋君玉看她蜷缩成一团靠在墙角,心头软了软,有几分后悔。
算了,跟她计较什么,还不够自己生气的,要怨就怨那个张慕和,好端端的招惹他的姑娘。
心里这么想,宋君玉嘴上还是不饶人,坐在一旁等她醒来后问:“疼吗?”
瑶台子沉默不语,侧身背对他。宋君玉看她油烟不进的模样又来了气,像是有根针扎在心上慢慢磨。
身上各处都在嘶嘶喊疼,宋君玉看着床上那个削瘦的背影恨声道:“疼就好好记着!”
他撂下这句话就怒气冲冲地走了,把门摔得啪啦一声响,瑶台子听见不由得一抖。眼泪又不受控制的砸在软枕上,她呜咽出声。
那把温柔嗓连哭都是含羞带媚,又添了三分喑哑,在这方寸之地低低回绕。
当天下午就有人来瑶台子屋里收了她的青衣行头,戏袍羽冠全都放在院里烧。
是宋君玉的人,瑶台子一清二楚。
“你也别生气,这都是宋二公子吩咐的。还有呀,以后不要唱戏了,每日安心等着他便好。”西红阁的主事人在她旁边陪着笑脸,如今的瑶台子可是镀了金的人,轻易得罪不起。宋二公子特地交代过要纵着她,尽量顺着她来。
瑶台子从鼻子里哼出气来,根本不知道主事人在絮叨些什么,红着眼睛看自己十几年来攒出的心血付之一炬。
能烧的物件都烧光了,不能烧的也全叫人抬走了。瑶台子看着他的人走后,又来了许多人往她这送东西。
锦衣坊的流彩暗花蝴蝶裙,纹绣庭的翡翠烟罗绮云裙,玲珑阁的白玉雕绞丝纹手镯,精巧局的金累丝嵌宝牡丹鬓钗,这一箱箱一层层的衣裳首饰全都是时兴的女儿家爱物。
瑶台子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来来往往,还有几个丫鬟手脚麻利地将东西整理好,依次放进她的衣柜妆奁里。
别院里的女子看到这幅阵仗纷纷出来围观,一传十,十传百,红阁里闲着莺莺燕燕将外面通向她这的路围得严严实实。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眼睛都紧盯着抬进来的箱子,神情激动得好似明日就要赎身出去。
他们忙他们的,随着她们怎样说,瑶台子像个全然的外人,只冷眼瞧着这闹剧。
她纤薄的身影像棵细青竹,任凭别的花草弯了腰,她依然青翠翠挺立着。
一个多时辰后,这场闹剧终于结束。瑶台子不待她们开口就将人全都轰了出去,叫丫头锁好院门,自己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