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茂远见了那男人,抱拳行了一礼,唤道:“四师兄。”
原来他就是齐茂远提及过的那位见多识广的四师兄。齐茂远的在弘毅的辈分高,同辈的师兄在年龄上都要比他大出几十岁来。而眼前的这位,若只看相貌应仅有四十出头,和封长焕差不多少。
封长焕与他似是旧识,上前行礼道:“前辈,多年不见,您仍是意气风发,风华正茂。”
他摆手笑道:“谬赞啦,贤侄的名号,近来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呐!”
看来,他是要比封长焕更要年长许多的。燕晴煦暗暗想,此人定然深谙养生之道,否则也不会头发都花白了,相貌上看却还是壮年,这是否也能算作是博览群书的结果。
老前辈看了众人的行装,问:“你们这是要……”
“我们这就要回去了,”齐茂远说:“昨晚歹人没能得手,为防他们报复,我想带老乡和他的家人回弘毅住上一段日子。”
“也好。只不过,我是白跑了这一趟喽。”
周大全问:“要不……您先在寒舍歇一歇吧?”
老前辈道:“不必了,只需给我一碗水即可。此处离镇上没有多远,又是骑马来,行这点路我还不至于需要休息。”
众人将一切准备妥当后,一群人便浩浩荡荡上路了。他们之中有人骑马,有人骑驴,周家的女眷和孩子坐在牛车上,燕晴煦三人下山时无需骑马也没有骑马,此时只能也坐在了牛车上。
秋日里天高气爽,农民在田地里劳作,浑汗如雨。有相熟的看见周大全一行人,隔着老远挥手问他:“你们这是上哪儿去啊?”
周大全答:“我们外出小住一段日子!”
“什么时候回来呀?”
“还不一定呢!”
“马上就到秋收农忙时候了,你要是不回来,你家田地怎么办?”
“让我兄弟照看啦!”
农民们你一句我一句,似乎他们之间都很熟络,对周大全家也是真的关心。转过头,周大全丧气地说道:“我们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回不来的话,家里的地怎么办呐?我这是上辈子造了多大的孽,怎的就受了这无妄之灾。”
“田地只能先托兄弟照看了。无事,只要咱们一家子还在一起,多大的坎都能跨过去,都会好的。”两位夫人安慰他。
燕晴煦在旁静静看着这貌合神离的一家人,明明各怀心事,却还能将假话说得如此真挚。这也不失为一种本事。
前方的齐茂远策马上前,同那位老前辈说话:“有什么话让弟子传达就好,四师兄为何亲自过来了?”
老前辈长得年轻,但神态却与一位和蔼的老人无异,“太久不出来走动啦,趁着有机会,出来转转也好。此地发生的事情我听说了,那血眼和黑玉簪,我年轻时外出游历,曾有过见闻。与之相关的,我都记载在游记之中了,想想那些也有年头了,昨日只翻找游记,就已用去了大半天的时间,不然我昨夜就能过来。”
“哦?您曾经见过?”提问的是韩江容。
“是啊。那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我想想,隆德六年……至今已有二十七年。当时我在西域之地行走,听闻那里有一教派名为煌焱教。此教拜火为神,以火神怒目为图腾,寓意生机无穷,也就是你们所见到的血眼。他们称黑色的玉簪花为火神的赐福,乃浴火重生,从焦土之中开出的生命之花。”
“可他们为何要把这些放到村民的院子里?”燕晴煦为了离近些听,已经从牛车跨到了牛背上。
韩江容听得声音传来的方位不太对劲,回头看看,一挑眉,“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又对徐卓说:“师兄,你到牛车上坐着去。”
徐卓倏地整个人贴到马背上,紧紧抱着马脖子,惊恐道:“为何要我坐牛车?我誓死不离开我的马!”
韩江容不知该对自己这个师兄说点什么好,左右看了一圈,又没有其余熟识的可以借马的人。燕晴煦看出他要做什么,说:“不用,我在这听就行,听得见的。”又将刚才的问题向老前辈询问了一次。
老前辈见她想听,特地放缓了速度,让自己的马离牛车近了些,“我曾在西域偷看过煌焱教的一场祭祀。他们用牲畜的血在地上画出火神怒目图腾,让老者躺在图腾中央,身上盖满黑色玉簪花,再由六名祭祀围绕着图腾作法。”
“这祭祀,目的为何?”
“为的是使阵中老人延年益寿,重获生机。据闻他们只在秋季祭祀,说是在万物枯朽之时,自可借由枯朽之物向生的意念之力,使人重回青春。但老朽却认为,这只是因为那花的花期在初秋而已。”
“哇!”牛车上的陆语儿发出一声惊叹:“还能这样延年益寿?那老前辈,您看起来如此年轻,是也用了这样的……法术吗?”
“说什么呢,没礼貌!”小师叔反手捂住陆语儿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