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似是没听清,又似乎是听见了,却觉得不可思议那张俊秀的脸上一时竟显得有些茫然:“……什么?”
沈玉澜不敢再说第二遍,正想着用个什么方法脱身时,又一道声音传过来:
“这是什么风,把太子殿下吹了过来?”
众人纷纷行礼:“见过公主。”
太子慢了半拍,等到秦夕朝走到了跟前儿来,这才缓缓合手:“皇姐。”
沈玉澜不动声色的往秦夕朝身边靠了靠。
秦夕朝何等精明,一看这情形,便猜到个七八。
她皇弟是个什么德行,她大致是知道一些的:“皇弟今日来府上,怎么也不同本宫说一声?若是怠慢了,可莫要怪本宫招待不周。”
太子笑道:“怎会。不过皇弟今日在府上倒是看见一人,与臣弟的故人有几分相似,想向皇姐讨来,不知皇姐可否割爱?”
沈玉澜心底呸了一声,心道你想得美。
果然,秦夕朝的眼神冷了下去,她虽在笑,却笑得十分凌厉:“是哪位呢?”
太子刚要说些什么,忽的一顿,话锋一转道:“许是臣弟看错了,罢,扰皇姐兴致,是臣弟之过,恰好我府上得了块玉珍珠,改日奉上,再来赔罪。”
不知为何,太子这一番话说得有礼,也尽显退让,秦夕朝却也还是冷着张脸:“府上饭食短缺,便不留太子了。”
这话说的当真敷衍又无情,太子无奈一笑:“臣弟告退。”
等太子带着自己的小厮走了,秦夕朝才背着手,冷瞥了沈玉澜一眼:“你倒是会惹事。”
沈玉澜:“……”
锅从天上来。
这园廊里的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口,只恨不能将头塞到地底下,谁也看不见谁才好。
沈玉澜有些委屈:“是他先来招惹我。”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人仗着公主宠爱,竟然公然顶嘴,实在是恃宠而骄!
谁道秦夕朝听了这么一句,眉目缓和不少,冷气也散去了,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别人他不招,怎么竟招你?”
沈玉澜拧了拧眉:“我说不过你。”
说罢便不再开口了,俨然一副受了气却还要平白挨骂的委屈样。
秦夕朝不知为何,十分乐意看见他这模样:“行了,本宫叫人布了些芙蓉糕,江南那边送来的,你用些?”
沈玉澜闭口不答。
他是那种因为一点好处就被轻易哄好的人吗?
一个时辰后,沈玉澜捏着第三块芙蓉糕,心想他就是。
521沉痛道:“你这样以后在婚后是会没有地位的。”
沈玉澜不甚在意:“不要想那么远,如今我不过是一个公主府上可有可无的小仆从。”
521道:“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矬子里面拔大个儿,你要相信你老攻的审美。”
沈玉澜:“……”
如今天色渐暗,他坐在这据说从未让外人踏足过的公主寝宫之中,隔着道屏风去看后面的人。
府中无甚华丽奢靡之物,就连寝宫也只有一副水墨画作挂与墙上,其余与他偏院无二区别,皆是简简单单的木制品。
沈玉澜坐在木椅上,忽然有些愧疚,秦夕朝坐在案牍前一个时辰未动,他却在这里吃独食。
他端着烛台,轻声走进了屏风后,秦夕朝正捏着只狼毫,在一公文上写着什么,见他进来,便停了笔,挑眉道:“吃完了?”
沈玉澜:“……”
秦夕朝目光下移,看到他手上端了个烛台,哼了一声:“终于想起来还有我这个主子了?”
沈玉澜走过去,挑了灯,换上新烛台,温声道:“公主,天色已晚,还是早些歇息。”
秦夕朝又抬起笔:“我去歇息了,这些东西你给我看?”
沈玉澜道:“公主说笑了,无萧怎会懂这些东西。”
秦夕朝目光微闪:“识字么?”
沈玉澜看了看公文,有些认识,和现代文字差不多,有的相差甚远,完全看不出是什么。
521道:“没关系,这些我都认识,我帮你作弊。”
于是沈玉澜答:“认识一些。”
秦夕朝像是来了兴趣,伸出一根手指,在那略硬的纸板上“哒哒”的翘了两下:“这个,念什么?”
沈玉澜扫过去,看字体八成是小篆,他迟疑道:“水患?”
秦夕朝道:“不错。”
她又指:“将这一句都念出来。”
沈玉澜道:“幽州水患,再不治理,恐成祸患。”
秦夕朝问:“知道什么意思吗?”
沈玉澜犹豫,最后还是点点头:“知道一些。”
秦夕朝:“说说看。”
沈玉澜道:“幽州发了水,这位上书的官员正在求朝廷拨款赈灾。”
秦夕朝看着他,像是在审视着什么。
最后,她像是讽刺般道:“这是在春江楼学的?”
沈玉澜也不知她怎的忽然生了气,老实道:“不是。是我进楼前的家里教的,他们希望我中举,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