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沈玉澜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线,由远及近:“……大理寺养你们吃白饭的?抓人还要本宫的人出手,这若是伤了一个,你们少卿知道公主府要拿多少银子来养吗?”
沈玉澜悄悄的掀起帘子的一个小角,望眼欲穿的瞧着外面。
这一瞧不要紧,正巧秦夕朝往这边看过来,俩人正正好好对上了眼神。
沈玉澜默默将帘子放下,安静如鸡的缩回角落。
几呼吸后,那暗沉沉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掀起来,光亮猛地照进来,紧接着又被挡住。
公主殿下那张艳极了的脸露出来,看着沈玉澜,像是看着什么稀罕物。
沈玉澜被她这一下弄得吓一跳,满目茫然的看过去。
秦夕朝笑了一下:“偷听呢?”
沈玉澜反应过来:“没有,听不到的。”
秦夕朝:“本宫不喜欢说谎的人。你知道上一个在公主府说谎的,结果是什么吗?”
沈玉澜不知道,也不太想听,于是他抿了抿唇,垂眸道:“对不起,我听到了。”
秦夕朝笑起来:“这才乖。听到便听到了,不是什么打紧的事,你日后在府上,没什么你不能做,没什么你不能听。公主府的人,不必看别人脸色。”
顿了顿,她补充道,“当然,除了本宫。”
沈玉澜道:“是,我知道了。”
秦夕朝十分满意他的乖巧。
她身长腿长,这马车也算不得高,往旁边一站,轻轻松松就够到了窗棱一侧,旁边的人只见她倚靠在马车旁,对着里面的人说些什么,然后颇为愉悦的勾了勾唇。
这画面其实是相当赏心悦目的。
底下两个公主府的人互相看了看,识趣的没有多问,一人上前道:“公主,那逃犯如何处置?”
秦夕朝放下帘子:“送回大理寺,少卿知道该如何办。”
两人领命下去了。
沈玉澜在里面听得真切,觉得秦夕朝能以一国公主的身份与大理寺联系颇多,也是十分厉害。
正觉着自家男人十分牛逼时,秦夕朝从外面进来了。
她坐到马车另一侧,与沈玉澜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马车缓缓驶动,两人一路无言。
沈玉澜昏昏欲睡,头一下一下的点着,直到马车停下,外头传来简练的一声“公主,到了。”
秦夕朝没管沈玉澜,干脆利落的下了车。
沈玉澜却有些犯难,这东西承一个十分不科学的仰角,上是好上,下就不那么容易了。
正寻思着要不然咬牙直接跳下去得了,前面忽然递过来一只手。
那只手白白净净,骨骼分明,正是秦夕朝的。
沈玉澜一怔,看向秦夕朝。
秦夕朝对他挑挑眉,催促道:“快点。”
沈玉澜轻笑,伸出手覆上去,只觉得拉着他的那只手一个使力,他便轻轻松松的下来了。
秦夕朝自然的松开手,挑剔的看着他:“下个马车也这么费劲,公主府上还没这么娇气的下人。”
沈玉澜道:“您说的是。”
秦夕朝:“……”
这一幕被看守在门口的护卫和前来相接的管家看在眼里,不约而同的想:
公主这是从哪儿领回来的小白脸!
秦夕朝看到老管家,将沈玉澜领了过去:“孙老,您安排一下,他日后就在我房里伺候。”
沈玉澜忍不住看她,秦夕朝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他的眼神,便道:“看什么?伺候本宫还委屈了你?”
沈玉澜:“……不敢。”
秦夕朝似乎又吩咐了孙管家几句,便又回了马车,看样子并不打算进府。
沈玉澜站在孙管家身后,和他一起目送了马车绝尘而去,孙管家这才对他道:“进府吧。”
沈玉澜跟在他身后进了府。
公主府的摆设十分简单,不见过多装饰,孙管家带他径直走进一个院子,停了下来。
这院子布置精巧,三面开合,一条长廊直通后院。有一棵老榆树,周围种着几盆花,沈玉澜叫不上名字。
孙管家道:“这是公主寝宫,你平日就住在偏卧,平日做些清扫,公主吩咐,你才可进寝宫。”
沈玉澜点点头。
孙管家看他乖巧,又道:“公主不喜外人近身,你伺候时注意着一些。”
沈玉澜表面答应的头头是道,心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不去近你家公主的身,她肯定要不乐意。
孙管家又嘱咐几句,便道:“府上还有账务要清理,你便自行逛逛,熟悉熟悉地界,日后有个什么吩咐,也不至不熟悉路。”
说罢,孙管家便离去了。
沈玉澜走进偏房,四下看了看,东西一应俱全,床铺干净整洁,案上放着熏香,并未点上,丝毫看不出是一个下人住的。
沈玉澜将熏香点上,又热了一壶茶水,想了想,走出门去,沿着长廊来到后院。
后院有几个下人正在草坪上修剪着枝叶,有一个正拿着盆玉兰往外走,正正好好撞上了沈玉澜。
要说春江楼也算是舍得在楼里的姑娘少爷们身上下血本,吃的用的住的无一不精,沈玉澜身上这件便是用了上品的料子,绣娘赶制数个日夜做出来的,加上他品貌一等,看着极像是哪位来公主府做客的贵人一般。
见到他皆是把手上活计停下了,匆匆过来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