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那位红衣银冠的白苗族女祭司是太妃生平仅见的绝色——明明长得一个鼻子两个眼,姿容略略比见过的人好些,但当她坐在王后座上,千万人觉得合该如此,当她抿唇而笑时,天地仿佛瞬间失色。
中原人爱以牡丹比喻尊贵的王室女性,待她真的亲眼见过这种花才知道,世间若有什么花能堪配得上她,恐怕唯有牡丹。
“黑苗、白苗不和已久,你嫁过来不怕吗?”
“若我嫁入南诏能平息两族之争,何须害怕呢?”
——真个再也没见到过一个女人能天真到如此地步。
“你喜欢这只笛子吗?我送给你啊。”
……
“我们也是人,是活生生的人。高兴会笑,伤了会痛……”
太妃握紧一直珍视的虫笛,待听到拷问出的口供,全身隐隐发抖,闭上眼,眼前又浮现那红衣银冠的女祭司,清晰到连她胸口的坠饰都还记得——林青儿啊,你瞧瞧,你和你女儿被王权左右,死于非命,现如今,你的孙女又要步你后尘!
“石巴真活腻了!!整整近六十年,白苗因两任圣女与黑苗和解,顺服南诏国下!如今他为与大理段世争斗,竟敢打将圣女送去魔族的主意?!反了他!!”
天欲其亡,必让其狂!
多少人为了南诏太平,咬牙忍让,连她都含恨出嫁,甘愿留在中原不再归家,未曾想她这个兄长,野心大的很,偏偏又蠢又毒!
敢与魔族合作,这是想将南诏国往绝路上逼啊!
“太妃息怒!”
精心保养的丹蔻折断一只,深红血丝溢出,却叫她感受不到痛。她觉得冷,冷到骨子里!
“奴婢等在王大夫的药铺中找到圣女,已将她带回府中。”
“连鬼魅之气都藏不住她了吗?”
太妃闭上眼,泄了全身精力靠在椅背上,微微抬起食指,重又握紧拳头。
“将圣灵珠送过去。”
婢女闻言愕然,待在原地不肯动。
“太妃还请三思!——圣灵珠乃是圣物,当日您冒了极大风险才从南诏王宫将它带走,如今……”
“圣灵珠本就属圣女之物,如今不过物归原主。”
若非当年巫月神教之乱,叫拜月教主掠取了圣灵珠,只怕她母亲赵灵儿不会只能修习水灵珠,最终灵力不济,无奈以身镇压水魔兽。
只盼我们这些老骨头,能给你扫平前路——好歹能叫你有另一种选择,不再只能选择殒身证道一途!
很难形容如今的感觉——耳聪目明?醍醐灌顶?
忆如一睁开眼便觉得天地都变了,更漂亮明媚,目之所及有一种纤毫毕现的感悟。
她揉了揉眼,但那感觉并没有消失,待她从床上爬起来,才发现昨天半点动弹不得的肩膀如今已经没什么痛感,除了有些微微酸涩,和平日没什么两样。
忆如捏了捏自己的肩膀,低下头解开缠在肩膀上的绷带,肩膀上留了几个粉色的肉疤,但伤口确实没了——这好的也太快了吧!
“小仙人?小仙人?”
她掀起床单看看床底,又扒在屏风上看看后面的浴桶,甚至还打开妆匣,待她寻遍了上下左右,才臭着脸觉得自己昨日肯定是摔傻了。
那小仙人说不准攒够功德回天上了呢。
“还需我提醒几次,你直接唤我的名字即可。”
难得换一身装束,穿着一身青衣的少年人出现在门前,手上托着一只青玉碗,朝她递来。
“醒了就喝药吧。”
忆如一看碗中浓稠的棕色药汁,当下倒退回床畔,脱下鞋拉开被子,躺下往头上一罩。
润玉顿时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拍卷成一团的被子,哄道:“别孩子气,快乘热喝药。”
她躲在被子里翻了个身,用背对着他,嘴里咕哝道:“我没醒过,我刚刚梦游。”
“梦游也得把药喝下去。”
忆如又翻了一个身,这次将手上抓不住的另一个被角压到身下,誓死要当个毛毛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