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雪》:“白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
“雨舒……”
忆如揉着眼睛,被一阵女子的哭泣声吵醒。
月上柳梢头,推开窗户见一青衣的女鬼徘徊在岸边轻泣足以吓倒普通人,但忆如见女鬼面容姣好,身上也没什么怨气,便打着哈欠靠在窗框上,又昏昏欲睡起来。
“云郎……”
隔着一湖水,她满眼泪意(都是困顿的)望着隔水相望的一对痴男女鬼,只觉得该让个说书先生来,将此情此景大书特书,好好做一个西厢记一样的故事供人传诵才可不负他们此时的痴情。
想不开啊想不开,逗留在人世有什么好呢?如今情深便觉甘之如饴,待到情浅相忘,看他结连理看他儿孙满堂,而自己已是入红紫陌红尘再不能轻易过忘川入轮回,岂能不生怨恨?
多少厉鬼便是这么待着待着,最后丧失理智,成了恶果。
她靠在窗台上睡过去了,却做了个梦,一个婢女与孤僻公子的梦。
她皱着鼻子,挥挥手,只想睡觉,那些恩爱痴缠的故事,还是待她起来再看吧……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女子的轻笑声。
一时哭来一时笑,就像小狗来撒尿……
被打搅了一夜,忆如眼眶下都是一圈黑影,迷迷糊糊地被人扶上车,直到被人扶下车,抬头看到王府的牌匾才瞬间脚下一滑,从马车上跌下来——整个人也吓醒了。
这次可没什么英雄救美,忆如瞬间觉得自己一口牙都要掉光了,捂着下巴和嘴哭啼啼的被人搀扶进去。
太妃早已坐到厅堂上,斜靠一席贵妃榻上,今日里换上一身道袍,手握一串念珠,正在打哈欠。
也不知是不是坏事做多了怕报应,才弄得这身行头。
“哟,丫头,你还知道我家门朝哪边儿开呀?”
太妃看也不看同来的云公子一行人,挥手就要人将她带下去。
“慢着——”
云公子将忆如挡在身后,礼数周到地行拜见之礼,才施施然道:“昨日这小孩儿说并未是太妃府上之人,但感念当日太妃施救之恩,因此愿随云霆来此拜见道谢。”
太妃最厌烦臭男人,脸上写满不耐,扇子挥了挥,又将那一日的谎话扯出来:“我从老鸨手里花了一百两黄金将她赎出,她怎就不是我的人了?”
可惜,李忆如和太妃都是不曾管家之人,并不熟悉这里的门道。
云霆一听,便立刻追问:“可否看一下姑娘的卖身契和户籍?云霆愿以两百两黄金酬谢。”
其实他哪里会出两百两黄金,便是把云家翻个底朝天,能不能筹出这笔现钱也难说,不过是仗着太妃不通俗物,故意诈她罢了。
太妃一窒,还真不明白中原人的做派——苗疆那里贵族和农奴都是世袭罔替,从姓氏便能辨认出来,且以城寨依托,除商队外普通苗人一生便在城寨里生活,因此还真没身契这回事。
糟了,被这小儿钻了空子!
“若无身契,太妃阻拦这位姑娘出城,甚至还派人追堵岂非有违例律?”
太妃掐紧手中念珠,胸膛气的高高耸起。
“那叫云公子说,此事何解呢?”
“不过是一场误会,李姑娘被人掳走有幸得太妃相救,本是一桩美事,何故叫人传出闲话,污了太妃的名声呢?”
瞧这话说的,她何时在意过自己的名声?她又不需仰仗谁,不过待在这囚笼里闲混一世,名声于她有何用?
可恨云霆小儿,硬要为人出头!
云家作为此地实权人物,便是太妃倾了府中守卫,不顾名义要去劫人,也未必是对手,此事又叫这小儿三寸莲舌硬扭了首尾,当真只能和血咽下。
“云公子,你身后的丫头可是苗疆巫月神教的人,不怕救回去哪天不知不觉死在床上吗?”
“多谢太妃关爱。”
直到忆如被云家的女婢扶走,还云里雾里,不知竟然就这样出了门?再也不怕被抓回去了?
她直到出厅堂前才回过头,高声问道:“我韩哥哥呢?你把他怎样了!”
太妃挥手送客,揉着额角一脸丧气,“早赶走了,一个男人我要来何用!饭量奇大,是养着吃穷我吗!”
修仙门人最重因果,今日这雷州刺史的公子为她解了围,忆如愁苦着脸在想如何报答他。
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