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陆家找来一名画师替陆云衣画像,陆云衣将东方永安几个姐妹也叫过去。画师画完给各自看过,杜若说:“我要去将画表装起来,天天挂在屋里看着。”众人笑她:“不害臊!”陆云衣见画师画得甚好,又让他给几人画了张合像。
“画得如何了?”陆老爷笑着走进来,“给爹也看看。”
陆云衣将画给他:“爹你看,可有女儿好看?”
陆老爷道:“只得五六分,我看这世上也没人能画出我女儿的十分美来,难为他了。”说罢命人带画师下去领赏。陆老爷又看看画:“虽只五六分也可谓出水芙蓉,窈窕淑女,足够了,我这就叫人装了送上京去。”
陆云衣问:“送上京做什么?”
“自然是给人看,云岚给你在京城找了门亲事,让爹我送幅你的画像去。”陆云衣胞弟陆云岚,也就是陆家二子,现正在长阳京兆府当差。
陆云衣一听急道:“什么亲事!”
陆老爷道:“你放心,可是门上好的亲事,对方是吏部侍郎林大人家,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肯定不能委屈了你,你的亲事那都是要层层筛选,再三考虑的,什么乌鸡野鸭的想靠近你,爹都不让。”
“爹!我不嫁!”陆云衣甩袖坐在凳子上气呼呼道,“您就忙您的事去,不要操心我的事!”
陆老爷板起脸:“怎么不操心,你也老大不小了,别人家姑娘到你这个年岁早嫁出去了,我陆家这样一个大家族,难道女儿还嫁不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我不管,我就是不嫁,爹你赶紧忙你的去。”陆云衣说着一把抢过自己的画像,将陆老爷直往外赶,只听陆老爷说着“你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被赶出去,陆云衣砰一声将门关上。
“我,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杜若道,人家父女吵架,外人在尤显得尴尬。陆云衣道:“你们不准走!”“哎哟,我的小姐,陆老爷说得也没错,你老大不小了,吏部侍郎哎,嫁过去不会吃亏的!”她道。陆云衣白她一眼:“你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别说话,我不爱听,秀儿跟阿衡你们说!”
杜衡为难道:“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我也不知说什么。”
“唉,你们真是气死我!”
东方永安道:“你不想嫁是不是为了杨峥?你可曾告诉过陆老爷你的心事?”
陆云衣叹口气:“哪儿敢告诉他,他若知晓,一定会将峥哥赶出去。”
杜若道:“阿秀她就是个傻子,不懂什么叫身份有差,要我说你们两之间就像隔着那什么天什么海,杨峥虽真不错,长得俊俏,但你们两想在一起,一个字,难!不是我打击你,你陆小姐什么人?陆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你的亲事那是要强强联合的!门不当户不对陆老爷是断不能同意。”
“叫你别说话。”陆云衣将画照她脸扔过去。
杜若躲过:“我虽然说得难听些,但句句大实话。”
东方永安道:“不论如何,你先向陆老爷探探口风,你总要先争取过再说别的。”陆云衣点头。
她找了个时间去书房向陆老爷表明自己心意,蓝沅守在门外,只见书房里烛火摇曳,不一会儿传来陆老爷勃然大怒的声音:“记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是陆家的大小姐!”
陆云衣的声音:“身份,身份!可我喜欢谁关身份什么事?”
“你!”蓝沅能想象陆老爷气得胡须颤抖的样子,只听陆老爷道,“他只不过是你的护卫,陆家的一个下人,你年纪轻轻,阅历尚且,遇见的人太少,见着这一个稍微俊俏点,心生好感了,便以为自己喜欢了他。可是婚姻非同儿戏,不是靠你一时的喜欢就能过一辈子!你与他根本不是一类人,你懂吗?”
“我不懂!我是人,他是人,我是女儿,他是男儿,我中意他,他也中意我不就行了?”
陆老爷道:“你生在陆家,从小锦衣玉食,你以为过日子就是简单的你情我愿,可等你嫁给他,每日为柴米油盐操烦的时候,你就知道后悔了!”
“我不后悔!”陆云衣倔强道。
陆老爷的声音微微颤抖:“你懂什么?我就问你,洗衣做饭,养蚕织布,犁地种田哪一样你会?你看看自己的手,养得白白*嫩*嫩,除了针线你拿得起什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自己不知,单说你每日膳食,哪样不是别人当天从几十里甚至几百里外的地方运回来?人参燕窝,鱼翅鹿茸,你想吃什么有什么,就差人心爹不能给你寻来。你若嫁给他,他供得起你这个大小姐?粗茶淡饭,吃糠咽菜,你能过几天?”
“我能!”陆云衣喊道,“这些不过是你自己认为的,你怎么知道我过不了,只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就是每天粗茶淡饭我也愿意,不会干活,我可以学,洗衣做饭我都能学,挑不动扛不动我可以做我能干得动的,只要与他心意相通,什么样的苦难我都能忍受。就算日子艰苦,我们两人互相扶持,一同努力,爹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能将日子过好了?爹的友人当中不也有人白屋起家,以致荣显,也不是每一个都是世家子弟不是吗?”
陆老爷气道:“我,我是太宠你,以致你没大没小,谁也不放在眼里!若你不是我女儿,我便遂了你的愿,然后让你用一辈子去后悔!”又道,“我也不再跟你说什么,今日起回你自己的房中好好反省,一日不想明白一日不许出来!来人,带小姐回去!”
蓝沅赶紧进屋,又进来两个护院,陆云衣一跺脚愤愤地随他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