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珏初到高平郡便雷厉风行地整顿一番,城里虽恢复秩序,然瘟疫蔓延之势却未有减缓,几日下来,入眼满目疮痍,他心急如焚。这日正与太守在街上巡视,路过一户人家只见门户大开,门内传来唱喏之声,他问:“这是作何?”门槛未挂白幡,应不是有人死去。
太守答:“应是……请人做法送瘟神呢。”说着有人出来,见过他们,就着门边点烧纸钱。
李明珏问:“瘟神?”
“因此疫无治,众人实无办法,只能祭拜瘟神,以求心安。”
“太守府也设坛了?”太守点头,李明珏当下脸色不善道,“你身为父母官,百姓的倚靠,不寻求治疫之法,带头做怪力乱神之说,可知罪?”太守忙跪下:“臣知罪,这就回去叫他们撤了。”
李明珏回到太守府,将众大夫急召而来:“你们可有寻出办法?”众大夫面露为难,他怒道,“这么多人,竟一个法子也想不出?研医会已成立两日,你们倒说说终究寻出什么了?”
为首的陈大夫道:“我等寻思了一个法子,只是颇为凶险,不敢擅断,还请殿下拿个主意。”他将办法道来,“越是顽固恶疾,越讲究以毒攻毒,古人在面对恶疾时,也多以此法。”
“如何以毒攻毒?”
陈大夫道:“乃是取患者身上脓浆涂抹于未患病者肌肤,此法或许可以让未患病者获得抵抗瘟疫之利,只是有两点不足。一来,借种于疫病听来骇人,民众未必肯,再者即便愿意,受种之人亦有染病之虞。二来,这也只是针对未患病者,对于已染病的人我等还未找出良方,实在惭愧。”说着愧而垂下头去。
李明珏道:“是我言语重了,此疫本凶险怪不得诸位,既有办法,便从我开始吧。”
众人齐道:“万万不可。”
后研医会中有人自告奋勇,以身试之,如陈大夫所说,不是毫无效用,就是不幸染上瘟疫,故此法暂搁不再冒用。
因太守广发告令,令四方良医入城,各位大夫陆续而来,严德也带了东方永安前来。他们先去了泰民药局,说都在太守府议事,于是又转往太守府。小厮见了忙将严德引进去,东方永安便在院子里张罗小厮们将带来的药材搬下。郡城里既药材紧张,各县城也都将药材往这里运,以稍解燃眉之急。
一会儿诸人出来,安和跟在李明珏身后,猛一见东方永安背影愣了片刻拉了李明珏悄声道:“那个像不像我们在碗口县遇到的女鬼?”
李明珏看去,乌黑的秀发垂如瀑布,遮住窈窕的腰肢,可不就是那山间偶遇,将安和丢进寒潭的女鬼!东方永安听见响动回过头来,他便也怔住,却不是因为太美或太丑,而是一种似曾相识,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扑面而来,不禁道:“在下与姑娘是否见过?”
安和笑:“殿下何时也学了那轻浮浪荡子,说出这轻浮的话来,也不怕唐突了人家。”
严德见状轻咳两声:“此乃小徒程秀,自小长在碗口县的大山里,岂有那等福分与殿下相识。”又道,“秀儿还不快来见过殿下与诸位长辈。”
东方永安闻言,过来一一见过,李明珏见她神色坦然并无其他,道:“是我冒昧,请见谅。”东方永安回:“不敢。”
随后,她与严德先去了落脚处,下半天再去了街上了解情况,正好撞见几个初发病被带出城的人,见他们或皮肤下隐着,或已经暴露出来满面红疹,心下已有怀疑,又走访了城里住户,这场瘟疫的神秘面纱才逐渐揭开来。
晚上等严德回来,她将自己所知告知于他。
“你说此疫,名为天花?”严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