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善收起笔,由于当众作画时间有限,且他还有些紧张,所以魏子善只作了一副在他看来最简单山水泼墨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齐灵雨,见齐灵雨对他点了点头,方安心了一些,让开位置给齐灵雨题诗。
齐灵雨之前说她来题字只是为了鼓励魏子善去作画,现在便也提笔随手题了一首古人赞扬山水的词在画作的空白处,不过齐灵雨的字就如魏子善的画一般,即便是随手一写也要比常人好上太多。
毫无意外这副画作被挂上了屏风,齐灵雨得了一壶免费茶乐滋滋地拉着魏子善便准备去楼上雅间坐着继续看热闹。
二人尚未踏上楼梯,二楼楼梯上一人开口道:“这不是魏国公子与齐国公子吗?得了一壶不要钱的茶瞧瞧这高兴的。”
齐灵雨抬头看去,直道晦气,开口那人便是当日在太子府赴宴是碰到过的沈延,而沈延身边之人正是前几日在天香阁喝高了找她没法的楚莫,他二人身边还有另外一名齐灵雨不认识的男子。
三个人里面两个都是找过她麻烦的,齐灵雨自然不会客气,毫不留情地回道:“沈公子若是羡慕,自己下去凭本事拿便是了。”齐灵雨说着又添了一句道,“若是沈公子没这本事,那我送一壶给你便是了,左右我们得了两壶。”
齐灵雨话音一落,大堂里立刻传来一阵哄笑声。
“你!”沈延气急败坏道,“你这个——”
就在沈延差点破口大骂的时候,楚莫打断了他:“齐国公子是吧?如今可不是在你齐国,而是在我大楚,你当众辱骂世家公子,还是主动赔礼道歉的好。”
齐灵雨又看了眼楚莫,没喝酒时说话倒是要比喝醉时文雅很多,不过依旧改变不了他恶劣的品行,齐灵雨嘲讽般笑了笑:“这位公子既然知道我在楚国是客人,难不成这便是你大楚的待客之道吗?沈延当众寻衅,怕是应当先道歉吧?”
沈延立刻就炸了起来:“要本公子给你道歉?你算个什么东西?”
一旁的楚莫想拦都拦不住沈延,心中暗骂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齐灵雨还欲开口,楼上一道声音传来:“怎的还闹起来了?”
众人抬头看去,见是一身白衣的钟离,甩着一把折扇正慢慢悠悠地走下楼,钟离虽无一官半职傍身,但由于他自身的名望再加上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所以连楚莫这样的世家公子见到他都要以礼相待。
钟离的目光现在二楼上的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齐灵雨身上,开口:“我不是早就派人去请你了,怎么才过来?”
齐灵雨示意了一下大堂处,道:“看着有趣,便怂恿魏公子作了一幅画。”随即又笑道,“两壶免费的好茶可别想赖。”
钟离这才看到屏风上那副泼墨山水图,走至齐灵雨跟前,笑道:“好茶早就备着了。”说罢便邀齐灵雨与魏子善一道上楼,路过楚莫三人时,不忘开口招呼道,“世子与两位公子还请自便,我与齐公子上楼还有些事,便不打扰诸位雅兴了。”
楚莫点头:“钟老板客气了。”
目送钟离与齐灵雨魏子善三人上楼后,楚莫方重新走进了雅间,他今日也听闻了太子前几日曾亲自去安园拜访齐灵雨一事,本还抱着怀疑的态度,如今见钟离对待齐灵雨的态度,看来传言未必是假,他不禁好奇起来这位齐国质子究竟何德何能,竟能让太子殿下另眼相看。
钟离领着齐灵雨魏子善上了三楼,方摇头与齐灵雨道:“怎么每次在绿柳居看见你,你都在与他人起冲突?”
齐灵雨无奈道:“上一次是路见不平,这一次是被人找茬,可能是你这绿柳居与我八字不合?”
钟离失笑:“看来下次你来我这儿,我还得安排几名护卫跟着你贴身保护。”
齐灵雨敬谢不敏,与钟离介绍道:“这位是魏国公子魏子善。”
钟离看了一眼魏子善,点了点头道了声“幸会”便算是打招呼了。
钟离此人性子散漫,像齐灵雨这种入得了他眼之人,他会不计身份视为好友,而对于他看不上之人,无论什么皇亲贵胄他连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一个。
魏子善拱手与钟离道:“久违大名,幸会。”
钟离唤人重新换上一壶茶水,邀齐灵雨与魏子善在雅间落座,齐灵雨问道:“钟老板早些时候让人去寻我是有何事?”
钟离道:“也没什么大事,今日乃是绿柳居诗茶会的首日,一是想着你一人在映城也无聊,便邀你来凑凑热闹。”
齐灵雨笑了笑:“钟老板有心了,其二呢?”
钟离笑道:“其二便是过几日我还准备来一场以琴会友,我听太子殿下说你擅古琴,便想邀你前来坐镇。”
齐灵雨品着茶,“若是每次来都有此好茶,我便应下了。”
钟离道:“其余事情我可能还得犹豫,至于好茶我这儿多的便是。”
齐灵雨端着茶杯与钟离轻轻一碰,“如此便一言为定了。”
魏子善坐了一会儿便先行离开了,他本就是个敏感之人,钟离又不是什么热情好客的性子,虽然齐灵雨一直努力拉他一道加入聊天,但他显然是融入不了这二人的,魏子善坐着也觉得别捏,自是找了个理由先行告辞了。
齐灵雨知晓他的不适应,便也没有挽留,毕竟今日能让魏子善当做作出一幅画作已经是很难得之事了。
待魏子善离开,钟离方开口问道:“你为何如此帮他?”
齐灵雨本还想装疯卖傻一下,不过在钟离明镜似的眼神之下,她也说不出什么装疯卖傻的话,只得耸耸肩实言道:“同为异乡客,他的境遇比我还要糟糕上几分,年纪也比我小,我自是能拉他几分便是几分了。”
钟离的食指摩擦着白玉杯的杯口,自语般开口道:“今日过后,他的处境便不一样了。”
齐灵雨自然是明白钟离在说什么,笑道:“那不是很好吗?”
今日过后魏子善的名字与画技定然能在文人才子中传扬开来,再加上他魏国质子的身份,尤其今日还被沈延当众羞辱,如此反差的对比定然会让众人对魏子善颇为唏嘘,而唏嘘过后众人对魏子善只会抱有同情与钦佩之感,毕竟在逆境中的成长总是要比顺境更令人动容,如此一来,声名在外,想必日后楚国才子间也要有魏子善的一席之地了。
钟离调侃她道:“上一次见到你救那妇人,我便与锦承说你爱多管闲事,如今看来,我看人真准。”
齐灵雨毫不在意钟离的调侃,反而理所当然道:“我本就是闲人一个,多管些闲事也算是尽职尽责了。”
钟离抚掌大笑,“过会儿等锦承过来,你将这话说与他听,你猜他会怎么说你?”
齐灵雨这回倒是笑了:“太子殿下会说什么我猜不到,不过上次太子倒是还让我告诉你茶水究其根本都是用来解渴的。”齐灵雨颠倒黑白,顺手便给楚锦承栽赃了一顶帽子。
钟离嗤笑:“其余不敢说,但在茶道方面,锦承绝对是个大俗之人。”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怎么还没进门便听到你在诋毁我?”楚锦承随着话音走进了雅间之内。
罪魁祸首齐灵雨眉眼带笑,与楚锦承道:“钟老板说你是大俗之人,不过我正要纠正他大俗即大雅。”
钟离颇为无语地看着齐灵雨:“怎么好话坏话尽被你一人说去了。”顺便给了楚锦承一个眼神,你这师弟好生牙尖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