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进场比较晚，小型放映厅里，稀稀拉拉坐了三十几个人，场内光线晦暗，脚踩打着荧光蓝的台阶，走到最后一排位置坐下后，片头都已经飘过了。

居泠心情还不错，也没像平时一样懒到自闭，好奇心都冒了出来，“这地方还挺好，不脏也不乱，怎么就没几个人？”

影院挺干净，也挺舒适，但市场行情却明显不太好。

要真完全解释透，都可以写篇小论刊了，所以定姜只抛了个关键解答，并不想透支脑细胞，“因为不在市中心。”

因为不在市中心，周边也就只有一两个还算大的商城和广场，少有娱乐场所，找不到可以放肆消遣的地方，像肯德基麦当劳这样的快餐餐饮倒是不少。

这里人来人往的都是些赶汽车的匆匆过客，所以虽然体验感很好，但还是少有人会多看它一眼。

买卖不成仁义在，橙天的票价一直被压得挺低，倒是便宜了各年龄段的中、小学生，和周边几所高校的大学生。

居泠一秒意会，想通了再返回去悟定姜说的那句话，数数总共七个字，傲娇地心道：比我还高冷。

坐下的时候，居泠就将爆米花重新塞回了定姜怀里，看的时候时不时伸手捞上一两颗，嚼吧嚼吧吃得还挺欢。所以光从面上看，还真让人不好判断味道到底如何。

糖浆裹得有些厚，定姜看着完全没食欲。

但见此，还是鬼使神差地拿了一两颗，放进嘴里嚼了嚼，反复感受了好几次，都只品出了满口的糖腻味，绝对称不上“享受”二字。

于是突然就有点儿不靠谱地怀疑，旁边这人是不是在演戏。

居泠拉着唇线一脸憋坏笑，捏着最后一颗爆米花，几分嫌弃地扔回了黄色外包装的纸桶里，抖了下衣服上的残渣，拍了拍手掌。

一通穷讲究完，才歪着身子凑在定姜耳边说道：“终于引课代表上钩了，说真的，这到底是怎么卖出去的，腻死我了。”

定姜的注意力全落在了这人的动作上，一些习惯性的细枝末节全都收录进了脑子里，平常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好歹注意场合，居泠说话很低，喉咙里轧着点儿颗粒感，声音酥酥麻麻的，很搔人耳根，定姜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脖颈，好气又好笑：“有意思吗？非跟自己过不去。”

听见定姜也在笑，居泠弯着眉眼就笑得更开心了。

捞起可口可乐外包装的饮料杯，想喝口果汁解下腻，第一口觉得ok过得去，第二口碍于体面好歹没有直接吐出来。

第一口是水里加糖，第二口叠加起来完全就是糖里掺水了。

“啧，不愧是机器做出来的，连个味觉功能也没有。”

不用怀疑，肯定又是在冷嘲热讽别人了。

嘲人家卖东西的小姑娘就是个摆设用的花瓶，只知道死脑筋且机械化地做买卖，都不在乎自己到底卖了些什么，就算上头指示她卖馊饭了，估计都会对消费者说，“味道好极了！”

所以不得不提，橙天卖的东西，其实还是挺搪塞消费者的，透着股自暴自弃的消极意味。

比喻有些烂，实在很影响口感，定姜甩了甩思绪，觉得手里的芒果汁突然就有些喝不下去了。

“……你开心就好。”

想着定姜的那点无奈劲儿，居泠就滑着喉结，闷出了一声轻笑。

定姜转头看他，居泠刚好舔了下嘴皮，嘴巴粉粉嫩嫩的，明明更像便条纸，定姜心想。

电影开场半小时，俩人都没进入观影状态，居泠突然拍了拍胸脯，攒着满面邪笑说：“课代表吓到了可以抱紧我。”

定姜听了，几分叛逆地心道：我敢抱，你敢接吗？

定姜早就发现了，这人就是嘴上说得凶，但实际却根本没有行动做支撑，言行不一得很明目张胆。

偏偏定姜还挺吃这套，因为实在觉得有意思。

毕竟这种言行不一的举止，如果切换在别人身上，那妥妥的就是个油腻小骚年――无关乎傲与不傲气，而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气场问题。

气场足的居泠又占着嘴上便宜，“或者我抱着课代表也行。”

定姜在脑子里过了遍那场面，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生窝抱在一起……只觉得有些好笑，“消受不起。”

看了一个多小时，定姜除了被惊了两下外，还真没什么其他感触。

而定姜被惊到的时候又总是不显山露水，居泠暗中留意了两次，都只得出了定姜胆子还挺大的潦草结论。

手机嗡嗡震了两下，定姜拿出来一看，发现是隔壁场的李伟发来的消息。

李伟：我们看完出来了，懿姐说待会儿可能会下雨，要我等你吗？还是……

李伟：你想和那个姓居的多待会儿［猥琐］

定姜开始有点儿嫌弃李伟的善解人意了，侧头看了眼居泠，心说有这么明显吗？

明显……抵着舌尖回味了下措辞，才发现居泠对他的影响是真的不小。

好像没有一刻停歇过，一直都在悄无声息地侵蚀他本就不甚坚定的薄弱意志。

从开始的抵触，到后来的在意，再到现在的在乎，逐层加深，逐渐扎根，好像一切都是这么顺风顺水，没有刻意迎合，也没有推波助澜，自然到，总会给人一种水到渠成的错觉。

如果真要找个恰当比喻，那应该就像是一场横空出世的梦一样。漏进来一线生机，未来都变得清晰了起来，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心脏有些滚烫，定姜倏忽清醒，突然有些不希望，这种良好的自我感觉，只承载在他单方面的觉悟上。

所以，或许，他也应该学着去争取争取。

定姜：你先跟懿姐回去，我们这儿应该还要挺久

李伟：行吧，不打扰你们［机智］

定姜：滚

片尾曲响起，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看完了。

定姜其实没看过几部恐怖片，往前追溯历史，最近看过的一部，还都是五、六前的老黄历了。

那时候他还在学小提琴，刚会玩儿吉他，他妈就给他报了个小提琴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