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兰交代完事,回屋叫醒江尚,两人离去。朱德清打开信纸,只知字迹工整,却一个也不认得。过了没多久,小二破门进来,硬是要将二人逐出客栈。“老小东西,这店也是你们进的来的?”
朱德清见惯了世态炎凉,不愿生事,收起信匆匆拉着朱木盆出店。两人出店,小二依旧骂骂咧咧:“臭叫花子,还住了一晚。真是晦气!”
木盆少不经事,见小二凶恶,心中气氛,提着木剑上去一顿胡挥乱砍。若是寻常木剑倒还没什么,可被这木剑打中可是吃痛的厉害。小二一时竟没办法还手:“张厨子!张厨子快出来帮我!”
不一会,一彪形大汉汉手持着菜刀从后院赶来。此人名叫张保臻,一身肥膘、面相凶悍,瞪圆了双眼,像极了没胡子的张飞,提菜刀的李逵。张保臻见小二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高举着菜刀哇哇大叫:“小叫花子心肠恁的歹毒,将人伤成这样。”说罢冲向前去,装出要砍人的气势,实则只是想吓走朱小九。
不料朱木盆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举起木剑竟也向他挥砍来。这一下,张保臻慌了。他是个厨子,万一真在客栈闹出了事情,客栈生意做不下去,自己也得跟着丢了饭碗。老叫花子也慌了,他俩平日要饭,只见朱木盆乖巧,哪知他性子这么烈。他手里那是木剑,厨子手里的可是真刀。一时想不了太多,跑上前去抱住朱木盆转身就跑。
“要饭的,算你们走运,再来惹事老子劈了你们俩。”张保臻得了势,冲着朱德清与朱木盆遁走的身影大骂。
回到家中,朱德清面有怒火,瞪住朱木盆:“你这孩子胆儿也忒大,知不知道那厨子手里拿的是真刀?倘若一个不小心砍到你怎么办?”
朱木盆当时血热,回过神想想也是后怕。再看爹爹脸色难看至极,知道自己犯了错,便低下头:“爹爹对不起,孩儿知道错了。”
“也罢也罢,答应我以后不许鲁莽行事。”朱德清摸着朱木盆的头。
朱木盆连连称是,又想起将才那小二被自己劈头盖脸的一顿毒打心里特别解气,摸着九淬剑又眉开眼笑起来。朱德清见朱木盆转眼便笑,又来了气:“你这孩子,刚教训完怎么又嬉皮笑脸的。”
“爹爹,你说那小二被我打的,是不是很解气。”说完又哈哈一笑。朱德清闻言,叹了口气:“你呀,顽童心性。要不是那店小二瘦弱,你个八岁孩儿又怎么打得过他。”又转念想到二人平日受的欺压,心中也是出口恶气,竟跟着微微扬起嘴角。
“爹爹你又多虑了,我早说我有一口好宝剑。说了旁人不信也就算啦,你也不信,这不是委屈了孩儿嘛。”说着,又把玩起木剑:“九淬剑,真真是好名字!”
“净瞎胡说。这剑来历不凡,但在你手里就是一木头疙瘩。你不会武,哪能像江尚、雅兰两位哥哥姐姐般使这宝剑,胡挥乱砍倒是真。又况且,你大字不识一个,怎么知道这名字的好坏。”说罢,朱德清瞪了朱木盆一眼,又自顾自夸起来“我尚且还识上那么几个字呢。”
朱木盆听完也不甘示弱:“爹爹话里有两处错误。其一,这剑名字是佛门大师所取,大师必是个满肚子墨水的人,取得剑名又怎会不好;其二么,是爹爹小看了孩儿。”说罢,提着木剑在泥地上歪歪扭扭随意划出六个字。“这几个字爹爹可认识?”
朱德清看着,只认得一“酒”字,其他的均是眼熟,但就是不知道什么念。而朱小九洋洋得意道:“酒楼、赌坊、客栈。”
朱德清听罢,哼了一声:“伶牙俐齿。”而后躺在草榻上假寐,心想着朱木盆聪慧,便也乐滋滋的。
还醒,朱德清唤朱木盆到身边,拿出先前雅兰留下的信条:“木盆,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么?爹爹陪你去洛阳走一趟吧。”
“爹爹别急,这事孩儿有自己的打算。”朱德清知道朱木盆懂事,平时并不太多管教约束,凡事都由朱木盆自己做主。久而久之,朱木盆也是人小鬼大,年龄虽只有八岁,说话的口气却俨然是个小大人。
“爹爹你身上伤刚好,算不得痊愈,还需在家歇息。孩儿虽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也不急在这一时。况且我们目不识丁,连洛阳在哪都不知道,这件事自需从长计议。”
朱德清听之有理,感慨道:“你这孩子,想不到平日里哭哭啼啼的,遇到正事倒是很有分寸嘛。”
“嘿嘿,爹爹谬赞。爹爹身上伤刚好,先去歇息,孩儿去讨要些吃的来。”朱木盆挠挠头,讪讪一笑出门去了。
百味酒楼边上,朱木盆坐卧着。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街西面娘教训孩子,街东面狗咬了邻家的鸡。世态百味,尽收眼底。又眼瞅着百味酒楼的招牌,心中感慨着店名的独到。忽听见百味楼内出异响,像极了打砸闹事的声儿,心生好奇便过去偷瞧。
“左盐使,我百烈门素来与你盐帮进水不犯河水,请你把我百烈门的叛徒交出来。如此大家便不伤和气。”说话的是一中年壮汉,满面肌肤黝黑,满脸的横肉,左手托着一口丈许高的大酒缸,“否则这缸的酒看你怎么喝!”
“洪渠,都说了你要的人不在我这,你这番岂非无理取闹嘛。”左盐使两眼闪着光,面带微笑,嘴上却是大谈冤枉。
“洪堂主莫要信他,盐帮帮众大多是江湖的败类。我看左叔莽是有意包庇。”这说话的是一小喽啰,两眼恶狠狠盯着盐帮盐使左叔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