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林总还同意自己的观点,要把程西拉入自己的阵营,怎么现在又变了?自己给程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没说啊。
“我没有什么事情给程总说啊。您是听到有人说什么了吗?”锡子有些不高兴,觉得林总又开始出尔反尔,又开始要和程西对立了,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还是很礼貌和尊敬地说道。
林总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椅子说站起,背靠桌子,两脚微微交叉,手插在胸前,宛如一个正在凹造型的模特。
“你难道没有把清峰园以前的资料给程西看吗?”
“我……给了。”锡子说出那个“我”时,是理直气壮的,提高了声音,但是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能理直气壮的,语气又泄了下去。但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的,于是解释道:“可是,他也是我的领导,清峰园的项目他也是要经手的,就算他不经手不参与,但是环节上所有的签字他都要签,流程是绕不过的。我觉得我们是一个团队,就是朝着做成这个项目出发的,所以才会把以前的资料给他看,即使不给,我项目报告里也会把这个项目说得一清二楚。所以我不觉得我给程总看这个项目的资料有什么不对。”
对面的林总脸上没有多余的耐心,听见锡子得出的结论是自己没有错后两眼之间的皱眉纹加深,两眼冷冷地盯着锡子,平静而冷漠地质问道:“你把清峰园项目之前的银行审批单也给他了不是吗?项目资料可以给,但为什么要把立成集团不通过的方案给到一个新公司和我们没有站在一起的人呢?不知道这样做会加大我们做成事情的阻力吗?”
林总说话时,面部肌肉幅度不大地微微颤动,语气平静冷漠,没有情绪,但却好像在质问一个自己仇恨的人一样,而且句句都像刀子一样扎进锡子的心。
是我的错吗?是我的错吧。
难过的情绪从心脏的位置传遍了全身,锡子有些微微发抖,低着头不想再多看一眼那张恐怖的脸,咬着嘴唇,虽然很想反驳一句“您又没提前告诉我”,但还是忍住了,自觉大概是自己做错了,也不想说出一句“我知道了”“对不起”之类,锡子就颤抖着,低着头,站在原地。
“我只是想提醒你,做事情留一个心眼,你太单纯了,也太容易相信别人。过去,被我和高嵩保护得很好,现在环境不同,空降的人总会惹人非议,背后打我算盘的人看我笑话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我只希望问题不出在我自己人身上。”林总依旧冷冷说道,但语气稍微有所缓和。
锡子依旧不说话,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低垂着眼睛,点了点头。
“好了,你去吧。”
锡子默默转身,一言不发,走出了林总的办公室,门关之时,林总又淡淡提醒道:“不要太相信程总,他不听话,我也会把他踢走,是不是长久共事还不知道呢。”
锡子没有转身,拉开了门走了出去,本来想哭的难过却因林总刚刚说的那最后一句话而被激起的愤怒代替了,牙齿重重一松,嘴唇的一角已经被咬得隐隐发胀发疼。
(三)
林总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为什么林总要有“他不听话,就踢走谁”这样的观念呢?
为什么就不能信任程西?
为什么自己只是给自己的直属上司发了一份资料,都是一个团队的,林总为什么会那么介意呢?
为什么林总会觉得一个银行审批单给程西看就会增加他做成事情的阻力呢?
……
一时间,锡子的脑海中冒出很多很多的疑问。锡子想到很多答案,这些答案能用四个字概括——人品不行,但是锡子又打消了这个给自己的解释,初次见到的林总不是这样的,共事了两年多的林总在之前都不是这样的。
是我,是我自己没有做好。
对,自古以来,官场商场,那些文人政客、一方富甲,都有自己的站位……
锡子本来想说服自己,自己也应该有站位,自己的站位就是林总……但是想到这里,想不下去了。
在锡子和林总共事的这两年里,林总不是没有缺点的。
但那些好面子,爱奢华,爱炫耀,有时候做事欠考虑,好大喜功的缺点,都可以从人性本性去给出个合理的解释,谁又不好面子呢?谁又不想享受好的事物呢?谁又不想得到别人的称赞,从而提高自己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呢?谁又会做事面面俱到?谁又会不喜欢往自己身上贴金呢?方式不一样罢了,有人高调有人低调,但是这些缺点,却可以说是人人都有的吧。
但是,林总,到了文领就完全变了,不论是处理和顾业的关系,还是现在对程西的态度,都不是锡子所认为的作为一个领导应该有的样子。不是高压政策就是告状,不是告状就是耍心眼,什么不听话就踢走,为什么不想一想你的下属为什么不听你的话吗?
想到这里,锡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又开始劝自己:大概有我不知道的隐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