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忙活完，让锡子进了办公室，看了看锡子的简历，问了问锡子一些稀疏平常的问题，这时男生听见脚步声，起身去看，“谭总，您来了”胖胖的男生说道。

锡子瞅见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身着灰蓝色棉麻衣裤，脚穿黑色老布鞋，把手里的包递给了一旁胖胖的男生，然后径直到客厅的佛像面前从抽屉里取出三根香，拿打火机点燃，熄灭明火，退后几步，举过头顶拜了三拜，然后端正插在香炉上。

这位谭总转过身的时候看见了锡子，“面试的吗？”

男生点点头。

“来我屋里吧。”

锡子随后进入了客厅门右手边的这个房间。

这个老头一会儿给自己屋里的绿植浇浇水，一会儿拿着抹布擦房间里骏马、金猪、蟾蜍之类的摆件，锡子站在进门口的位置，略显尴尬。

好一会儿，老头缓缓地坐在木椅上，端上刚才胖胖男生沏好的茶，慢慢悠悠地对锡子说：“你也坐。”

随后半晌了，老头没说话，就笑着看着锡子，气氛一度尴尬，让锡子想到日本动漫里的中场休息，现在中场休息的画面就是一个喝着热茶的老头正笑眯眯盯着一个美少女。

锡子想着应该说点什么，于是打破了沉默，说道：“您好，我是锡子，来自西北长林大学，我来应聘贵司的文秘岗。”

老头依旧笑着，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半晌慢悠悠地说道：“好好好好，喜欢看什么书呀？”老头放下茶杯。

“喜欢看的书很多，最近在看杨绛的《我们仨》也挺喜欢的。”

“恩，不错。杨绛是个很有智慧的女人。”

“有没有什么信奉的理念或者观念呀？”

锡子有点懵，脑海里不断地思索自己崇尚的观点，“是爱国诚信友善之类的吗？”锡子心里纳闷这个问题和广告设计有什么关系，锡子脑海里飞速旋转，但是话到嘴边，倒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看锡子半晌答不出，老头又问：“对这个‘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怎么看？”

锡子有些明白了，这老头如果不是在抖自己的学识的话，那就是面试考察的关注点在人品上，吹自己一吹好了。

锡子赶忙正襟危坐回答道：“这‘仁’啊，就是要宽容，俗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锡子一个一个解释道，像回答政治考试试题一样，随后说“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做一个具有‘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品质的正人君子，在生活上要做到，在工作中也要做到。”

老头看似满意又看似不满意，锡子紧接着补充道：“我个人认为工作中能力其次，品德更为重要，要做到表里如一，诚信待人……”

在锡子说话时，老头播起了干果吃，待锡子答完，眼睛看了看桌上的干果皮，看了看锡子，锡子秒懂，连忙用一只手把干果皮扫到自己另一只手上，然后扔进垃圾筐。

老头又开始笑眯眯地喝着热茶，似乎并没有留心听锡子的回答。

锡子顿时激情全无，内心暗暗和上一家做了个比较，心想在这里的话还不如上一家，至少上一家老板还有点共同的专业话题。

再谈到薪资，和上一家也差不到哪里去，因为有了底气，当老头说3000的时候，锡子终于问出了能不能高点，老头愣了一愣，估计没想到锡子会这么问，就说了一堆大概就是“你还没有经验，又是本科生，干的是文秘，看你聪明能干，最高3800，有宿舍”之类的话，跟讨价还价似的。

锡子耐心地听完，寒暄了一会儿，便也撤了，这家已经不在她的list之内了。

（四）

面试完第二家已经是12点了，下午2点还有一场面试，虽然有点累，一次性解决掉总比战线拖长了要好，锡子赶忙赶往这第三家。

第三家是一家娱乐传媒公司，坐标在北京CBD。

北京CBD，在北京东三环地区，是众多世界500强企业中国总部所在地，汇集金融、传媒、地产、互联网等行业内多家高端企业，也是众多中小创业企业的聚集地。

锡子来到这里时，已是中午。有人陆续从林立的高楼里出来，干练的职场套装，擦得锃亮的皮鞋，和踩着如平底鞋般稳定的恨天高，挂在胸前带有logo的卡片，手中各式各样包装的咖啡和茶饮，自信标准的商务感笑容，纯正的港式京式台式普通话，夹杂着英文的高级词汇，内容涉猎政治经济社会民生，都让他们浓缩成“精英”二字通过锡子的眼睛、耳朵进入了锡子的脑海。

“是电影里见到的精英的样子呢！”

街边的水果摊只卖切好的盒装水果，以比原价贵2倍的价格卖出去，还有不少人在排队；街边的咖啡餐厅里都坐满了人，一杯咖啡是标配，配以意大利面、日式鳕鱼饭、德国酱肘子、蔬菜沙拉、港式甜点……转悠了一会儿很难见到普通中餐厅的锡子，寻了一家稍微人少点的咖啡餐厅准备饱餐一顿。

餐厅外面的小招牌上写着“今日推荐：红烧牛腩饭，48元一份，赠茶饮”，这个价格在学校餐厅，可是能吃上10碗油泼面或者酸汤面了。但是这可是北京CBD呀！锡子想着便走了进去，在靠墙角的位置坐了下来，要了一份“今日推荐”。

锡子感觉实在太累了，吃完还有40分钟就靠着墙眯了一会儿。

在还未来北京的时候，锡子是有午睡的习惯的，可是从此以后，能在床上躺着午睡日子，可能就此别过了。

这一眯一睁眼已是2点过5分了，锡子连忙付了钱，急冲冲地往第三家面试公司赶。

第三家单位在写字楼的10层，电梯一出来的右手边，就是简洁大方的前台，前台印制着图标，是银灰色的具有设计感的M，前台的右边是一处休息等待区，等待区里摆放着咖啡机和各色茶饮，角落里立着一个冷柜，冷柜里摆放着市面上常见的饮品。

前台把锡子带进了会议室。绕过会议室的中间地区是没有格挡的工位区，四周设有玻璃间，大概是给老板的办公室，有大有小，一些没有拉上窗帘的玻璃间，能清楚看到里面的样子——白色为主调，搭配着一些浅实木原色。不规则办公桌，轻型老板椅，清一色的苹果电脑，搭配匀称的格子架，给人时尚而轻快的感觉。

锡子来到会议室，会议室的墙壁上，贴着这家公司自成立以来的年会照片，有去滑雪的，有在宴会上的，有去迪士尼乐园的……照片里大家笑得很开心。

锡子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照片，一个穿着类似工人工装黑色连体裤、带着复古眼镜的男生走了进来，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稍微陷下去的脸颊给人的感觉有些冷酷。

一开口却是很温柔的声音：“你好，我是宣传总监Jason，我们开始面试吧。”

单刀直入，不拖泥带水，温柔又坚定，这个Jason让锡子顿时感觉轻松很多，说道：“您好，我是锡子，我是西北长林大学新闻学专业的，想来应聘宣传岗。”

Jason走到锡子的对面，手心向上伸展指了指座椅示意锡子坐下。

“了解过我们公司吗？”

“有了解过。贵司大部分业务是影视前期物料和宣传，还有一部分艺人经纪业务。”

“喜欢吗？”

“刚开始是从网页浏览了一下公司简介，觉得公司还是很有实力的，走进来看，很喜欢这里的氛围，公司整体设计很有时尚感，刚刚看了年会照片，觉得文化也很棒”，锡子指了指墙上的照片。

Jason两只手支撑着下巴，微笑着听锡子说，随后问道“你应聘的是宣传岗，以前有做过哪些类似的工作吗？”

“没有，不过我大学期间实习的几家单位都是在报社，写新闻稿没有问题。”

Jason一边听锡子说一边在纸上写了一行字，写完把纸推给坐在对面桌上的锡子。

“呐，这是一篇新闻稿的标题，你去了解一下标题中的这部电影，写一篇文章，字数自己拿捏，写完拿给前台给他们说交给我就好。我还有事，我先撤了，就不送你啦。”

“哦哦，好的”还没等锡子说完，Jason已经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锡子一边下楼一边思考着Jason给的题目。

现在是下午2:30分，街上已经不见了喧哗的人群，玻璃幕墙包裹下的高楼大厦依然安安静静地在原地矗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