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氏一早下山去磨了点糯米粉,把软切草洗干净用手使劲捏出水分,撕成小块,加入糯米粉、饭米粉,掺热水搓揉成粑团,粑团白中夹有绿色,质地柔软,很粘。
原本软切儿粑是有馅的,而且有甜馅和咸馅之分,甜馅放糖,芝麻炒熟后,加上红糖蜜炙;咸馅放腊肉或者放菜,猪油翻炒;小张家腊肉还不能吃也没有芝麻,干脆就没有包馅,只在粑团里掺了点盐。
李氏烧好热锅,在锅里加了一点猪油,接着放粑片,待粑皮烙硬了些就翻面,不停地翻动,防止烤焦,如此反复要十几次,就是烙粑了。完全烙熟的粑,是特别柔软的,黏得很,要分开放在案板上。
李氏的厨艺很好,不一会就烙好了几个粑粑,因为量少,也不是什么贵重的吃食,就没往老张家送。
玉莞起床后看见的就是连着案板端出的软切儿粑,只见那粑粑被搓揉的圆圆的如巴掌般大小,间着软切儿草的嫩黄绿色,着实鲜嫩可爱,惹人馋涎。
软切儿带着软切儿草的清香,面上被烙的松脆,咬下去有点粘牙,兄妹四人吃的很是开心。玉莞望着窗外的草长莺飞,听着屋内玉岚和叔娃的笑语,不由的想起了一句诗词:“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清明过后,时有小雨,各家的秧田里的母秧已经长到快4寸了,虽然还在不时的下着小雨,山下的农田里已经披着蓑衣斗笠,赶着水牛的身影了。
“所谓插秧,就是将秧苗从秧田移到水田中,又叫插田、栽秧或栽田。拔秧时,要先用缚秧苗的稻草在秧田上面横扫几下,防止“发秧疯”(即手背发肿)。以往,这些地里活,一般都是你们老家家和幺爹来打理。”
这天,李氏整理了下家里的秧苗,对孩子们说道。
插秧相当费腰,乡下很多常年耕种上了年纪的男性都患有腰椎疾病。玉莞一听到李氏描述插秧就想到这个。
“村上这几天集中插秧子,仲礼、叔娃还小,这些重活也法干全,所以我们大家一起去,抓紧点三天还是能插完。”
李氏看着有些发黄的秧苗,有点苦恼,她们分家时,张李氏不让她们的秧苗继续留在秧田,加上好心的村民送的,都只是暂时种在屋旁的,由于不是专门的秧田,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
但也没有办法了,不插秧,秧苗就废了不说,口粮也没有着落啊。李氏把稻杆浸湿,把秧苗连根拔起,一小撮一小撮的绑好束成一捆,整齐的排列在背篓里,满满当当的塞了一个大背篓和一个小背篓。然后自己和玉岚背起背篓,仲礼抱着叔娃,玉莞拎着装有鸡蛋、饼子和水的篮子,就去了山边的那一亩田。
张家村的水田就是现在的梯田,随山势地形变化,坡缓地大则开垦大田,坡陡地小则开垦小田,甚至沟边坎下石隙也开田,因而大者有数亩,小者仅有簸箕大,连成一片,只不过山脚下部分的坡势并不是太陡,而且都挺宽敞的,所以梯田只往山上修了一点点。小张家的水田只有一亩,是最靠近山体,且离水源最远的。
村里的稻田要经四犁八耙精耕细作之后才开始插秧。插秧是一项重要的集体农事活动,需要多人工合作完成,所以村里规定一起育秧,一起插秧,有钱的人家请工,没钱的人家换工。今天插你家的,明天插我家的,集中在一两天内插完,民风很是淳朴。不过小张家孤儿寡母的,俩男丁都还小且叔娃还是残废,不知道有没有人肯换工。
插秧的第一天,就是“开秧门”当天,一般中午主妇会备好饭菜酒肉,送到田头,供家人和帮工者食用,各家的丰盛程度往往决定男人们干活热情。吃饭之前,每人要吃一个鸡蛋,意谓“讨彩头”。寓意插出的秧子无灾无害,健康成长。
小张家的田早已经被李氏和仲礼犁好灌了水,只用插秧了。他们到达田间时,附近田里已经有猫着腰的人影,伴随着田里绿苗的增多在一步步退移。而小张家的田里也有几人在劳作,见他们到了,忙过来打招呼。
“姐,我娘叫我来帮你们犁田,顺便给你们带点秧子。”
说话的是张徐婶家的十五岁的小儿子张义蜀,小名秏鸡猫儿。他赶着一头水牛,正扶着犁耙过来。“我们家大水脚程快,我都犁过好多盘了,熟练得很。”
说着秏鸡猫儿就带着牛往玉莞家田里去犁地,李氏也不矫情,和玉岚连声道谢。
“阿信媳妇,我们也带了点秧子,我和小发手脚快,插得快。”
张大发和弟弟张小发手里还拿着秧把,憨笑着大声的给李氏打着招呼。
“是勒,仲娃妈,我家头那个婆娘也喊我带点秧子先来帮你们插了。”这是张义才,是李氏手帕交张春梅的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