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青只淡淡扫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然而也只一瞬,立马收敛。
却也被一直观察着贺长青表情的麟毓捕捉到了。
麟毓饶有兴趣的看向贺长青,一双桃花眼波光盈盈。
这些凡人真有趣!
变脸真快!
贺长青却是心思几转。
他明明同孙义忠打得火热,上面都差不多信了,这姑娘现在送来这封婚书是什么意思?
是想拉孙义忠下马?还是他们派来试探他?
然而眼前的女子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饶有兴趣的盯着他,毫不遮掩的目光看得他老脸一红。
贺长青掩饰性的轻咳了一声,道:“姑娘这是何意?”
麟毓见贺长青的脸色不再变幻,也就收回了目光,转而伸出一根手指在原木桌上轻轻一按,厚实的实木桌像块豆腐一样就被姑娘的芊芊玉指戳了个洞。
“当然是拉孙义忠下马啊!”麟毓抬头瞧见贺长青惊疑不定的目光,认真道:“我要是想弄死你,一根手指头的事儿!”
贺长青一脑门的汗,离麟毓远了些。
“不过你以后是要封侯拜相的好官,我跟你无冤无仇,不会伤你。今日将这封婚书给你,不管你今后怎么操作,我只有一个要求——让孙义忠身败名裂。”
麟毓抬头,又补充道:“长生这个人,今日起就算死了。”
麟毓带兵打仗几百年,身上偶尔不自觉就流露出几分上位者的威压。
贺长青瞧着麟毓忽然释放出威压,知晓麟毓的意思——长生日后就归她罩了,连连点头:“姑娘放心!”
麟毓起身欲走,却忽然又抬手凌空画符,虚空中金色的符透过贺长青的寝衣直直的印上胸膛,贺长青悚然一惊,抬掌就要朝麟毓打去。
然而麟毓早已不见了踪影,只余下软软糯糯的一句:“你会是个好官,送你个护身符!日后遇上解决不了的危难,记得朝南走!”
麒麟一族拥有时空之力,刚刚一瞥,麟毓隐约窥见日后贺长青可能要遭大难,既然两人相见,便是缘分,不妨赠他一个保命符,再替他指条生路。
贺长青看着胸膛上金色的符文宛如有生命一样游进他体内,身上泛着阵阵暖意,一时心情复杂。
良久,贺长青平复了心绪,打开窗,吹了个口哨。
很快就有一身黑衣的暗卫翻窗而入,恭敬的立在贺长青面前。
贺长青示意他附耳过来,凑在他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黑衣人很快领命而去。
贺长青立在窗边看着漫天的繁星,静默许久。
他蓄了胡子,脱离家族,同那些贪官污吏厮混一起,成为旁人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这么多年了,他都二十好几奔三的人了,连老婆都没讨着。
从来一直做着这些事,没有人理解,尚且不觉得,如今忽然有人对他说:“你是个好官!”原来他也是被人理解的,他做的一切,都有人看在眼里,心里被坚硬掩盖的那一处柔软好似被人轻轻戳了一下,又涩又软。
麟毓将婚书交给了贺长青,自觉办妥了长生的事,回家美美睡了一觉。
果然,接下来几日孙义忠根本没空来找麟毓跟长生的麻烦。
他自顾不暇。
长生在麟毓的精心治疗下日渐好转,渐渐包揽了药铺里里外外的杂活,却始终闷闷不乐。
彼时容祈连冥界都还没去,就回了昆仑,临行前还把熊小花跟狗子也赶回了山间,还去警告了隔壁山头的野猪一伙,瞧得麟毓啧啧称奇。
药铺里一下子走了三个人,麟毓觉得冷清,瞧着长生如今也好得差不多了,便生了让她出口恶气的心。
“长生,咱们去瞧瞧孙义忠吧!”麟毓百无聊赖的趴在看诊的桌案上,看着里外打扫的长生。
长生是个勤快的,如今林璟都没什么活可做了。
长生闻言,连头都没抬:“既然姑娘说了帮我报仇,我还去看他做什么?”
“你就不想揍他一顿,出口恶气吗?”麟毓不是很理解长生的想法,受了欺负,不应该打回去吗?
其实麟毓更简单粗暴,当初是想直接摁得孙义忠灰飞烟灭的,可容祈不许,他说天道自有它的运行法则,叫她不许胡来。
麟毓面上乖巧答应,心里却想:不伤他性命,出口气总可以的吧?
“长生,如今有我罩着你,你大可不必害怕,便是你哪天把天捅了个窟窿,我也有办法补回去,你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麟毓说的义愤填膺,全然一副要替自家小朋友出气的模样。
长生静默良久,收拾好了打扫工具,才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