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妇人悠悠醒转,一抬眼,就被窗边登对的一双璧人晃花了眼。
女子着了一袭轻薄的水蓝色纱裙,因着天气炎热,挽了双飞髻,发间点缀着同色的珠翠,虽然数量不多,却极为精致,一眼看去就知价值不菲,然而如此精致的女子,此刻却懒懒的歪在躺椅上,吃着身边白衣男子喂过来剥了皮的葡萄。
男子身上的白袍也是十分讲究,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却柔软得像是铺在地上的月华,上面用金线绣着朵朵祥云,看起来极为华贵。
男子只用一根墨玉簪束发,黑发如瀑,柔顺的垂在身后,容色惊人,却满眼柔情的替女子剥着葡萄。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男子抬头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一双黑曜石一样的眸子冷若冰霜,转头轻声道:“她醒了。”
声如珠落玉盘,说不出的温润动听。
长生几时见过这等神仙人物,当即愣在当场,连话都不会说了。
对面的女子闻言,抬起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懒懒的瞟过来。
女子容色倾城,一双桃花眼弯弯,不笑也含情,认真的盯着眼前的妇人,唇齿微启,唤道:“长生。”
原本平平无奇的两个字,从女子舌尖滚过,好似蜜糖牵了丝,只一瞬间,妇人就羞红了脸。
白衣男子略有些不悦的瞪了身旁的女子一眼,语气却没有什么深切的责怪:“胡闹!”
女子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来:“你是在吃醋吗?”
女子声音软糯,眉眼带笑,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狠不下心来。
“好长生,今后姐姐疼你!”麟毓到嘴的“老祖宗”在舌尖打了个转,换成了“姐姐”。
长生身上早换上了干净柔软的衣物,动了动肩膀,发觉除了还有些疼痛,尚且敷着药,并无特别不适,不由明白过来,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行礼,却见对面的女子抬了抬手,她便再也动弹不得。
“伤还没好全,别到处乱跑!”容色倾城的女子眼神淡淡的看过来,长生登时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只得乖乖躺好再不动弹。
“姑娘,你们的救命之恩……”
“你的恩有人已经替你报了。”
长生感谢的话尚未说完,就被麟毓截了话头,一时愣在当场。
然而麟毓并没有要为她解惑的意思,反而唇角带着一抹笑意问道:“你还爱孙义忠吗?”
长生放在被子上的手倏地握紧,半晌又放开,眼里含了恨意:“我恨他!”
麟毓眼里并没有太多情绪,只一双桃花眼弯弯:“孙义忠写给你的婚书呢?”
长生警惕的盯住眼前容颜绝色的女子,不发一言。
麟毓见长生不答话,纤手一指,指间便拈了朵花在手。
赫然是院子里开得正艳的那簇栀子花。
栀子花玉雪可爱,却比不过女子缀着樱粉的圆润指间。
女子素手一扬,那朵栀子花就朝着长生飞过来,绕着她转了两圈,便朝着院墙外去了。
长生看得目瞪口呆,隐约察觉到这家主人不是凡人。
约摸一刻钟的时辰,麟毓手一抬,一张薄薄的纸张就落入了掌心。
长生瞳孔一缩,手也不自觉捏紧:“姑娘,你……”
麟毓一目十行扫过婚书内容,安抚长生:“放心,我答应了护你,一定把这封证据交给最需要的人!”
麟毓为了避免长生尴尬,口口声声的“证据”,半句没提婚书。
入了夜,麟毓手里捏着那封婚书,明目张胆入了孙义忠的县衙。
屋内收拾好正要就寝的贺长青察觉到有人,抬头看向不请自来的麟毓,微微一怔。
麟毓水袖一扬,将屋内隔绝开来。
贺长青生了一双特别魅惑的狐狸眼,眉目俊朗,原本该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可他特意蓄了胡,一双狐狸眼又常冷冷的看人,居然奇异的生出几分刚正不阿的气息来。
麟毓微微眯了眯眼,在这个年轻男子身上隐约看见了一圈白色的祥瑞之气。
麟毓本身就是瑞兽,年轻男子周身的祥瑞之气感应到神兽的存在,隐隐有些激动起来,蠢蠢欲动想往麟毓身边凑。
贺长青一双狐狸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女子容貌装束无疑都是顶顶好的,又能这样悄无声息绕开自己的暗卫来到房里,无疑武功也是一绝,就是不知是敌是友?
然而贺长青稍稍多看了女子两眼,心底却毫无预兆生出几分亲近之心来。
麟毓看他眉眼略柔和下来,知道是他身旁的将相之气亲近自己,他已经稍稍放下了戒心,这才开口道:“贺大人不请我喝口茶?”
贺长青听着女子软糯的声音,一时也生不起气来,索性起身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了下来:“姑娘出身金贵,只怕瞧不上贺某人这冷茶。”
麟毓也不恼,就近在贺长青对面的圆凳上坐下来,将长生那封婚书摆到贺长青眼前:“贺大人,我可是来给你送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