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一下,遂阴阳怪气地用带着西狄口音的大玉话说道:“多谢大玉皇帝,既然你有此美意,我推辞了就是不恭敬。不过我们西狄虽然比不上大玉领土广阔,物产却也不缺什么,只是这女子可都没有大玉女人水灵白嫩,若说有什么是真的想要大玉的,那就是女人了。”
他的话引起主和派大臣们一通哄堂大笑,主战派大臣们却笑不出来,都觉得他话中带着侮辱大玉的意思。
却听他继续说道:“前几天在宸王那里,呃,做客,看见宸王的一个女人姿色就很不错,一个姓唐的,会武功,知世事,本王子就喜欢带劲儿的女人,大玉皇帝如果能把这个姓唐的女人赐予本王子,本王子就十分喜欢!”说罢挑衅似的看着宸王。
此话一出,整个宴厅立刻安静下来,气氛凝固,坐在宸王附近的人则明显感觉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森冷。
其他在场的大臣们哪里见过这么荒唐的事情?遂都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好。跟皇帝请赏请到王爷府里去,还是要王爷的女人?看来蛮族就是蛮族,心中完全没有什么伦理纲常,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场面一时极度尴尬,大臣们又再看看宸王,这个冷面王爷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府里连个丫鬟都没有,就算偶尔皇上赏赐下来几个美女,也都早早转赏给办事有功的大臣了。什么时候宸王府也有女人了?姓唐?还会武功?众人纷纷又看向兵部侍郎唐廷,莫不是他的女儿吧?
唐廷见众人看向自己,顿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没好气地一一瞪了回去。想他唐家也是庙堂之上的正经官宦大户,家里一个女孩给人做了妾已是丢尽颜面,原本以为宸王府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唐无忧接走也就罢了,怎么又会跟西狄蛮子勾搭上了?看来他得抽空去一趟宸王府,亲自教一教那个野性不改的侄女什么是妇德!
皇帝坐在主位宝座上,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自己刚刚才夸下海口,只要是拓跋钺喜欢的都会赏给他,可他偏偏选中了自己儿子的女人,这怎么赏?但此宴乃是为了与西狄交好而设,又不能驳了拓跋钺的面子,交好不成反而交恶,遂斥责道:“荒唐!你西狄蛮夷之地不教礼节,也不懂伦理纲常么?罢了,朕不怪罪你,你换一个求赏。”
拓跋钺却是给脸不要的主,脖子一挺,歪嘴笑道:“大玉这么小气吗?区区一个女人而已,随便上街一抓还不是一大把,有什么舍不得的?在我们西狄,凡是亲厚的朋友,妻子小妾都可以分享。大玉不是要跟我们西狄修好吗?拿出点诚意来嘛!”说罢恶狠狠地看向宸王,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他现在已经走在逃回西狄的路上了!更不会半边脸被烫伤毁容!他一定要把那个女人弄到手,让她尝尝后悔的滋味!
还有这个宸王,竟敢对他这尊贵的身子用刑!他就要当众羞辱这个大玉王爷,让这宸王气得跳脚,又不敢在大玉皇帝面前发作!
然而当他看清宸王的面色,却吓得头皮发麻。宸王不仅没有发怒,而且还在笑!那薄唇边的笑意嗜血而冰寒,幽深的黑眸像钉子一般扎在拓跋钺面上,那眼中的黑暗似乎能穿透人心,化作厉鬼——不,是阎王!夺取拓跋钺的灵魂,打进地狱深处受罪海业火的吞噬和折磨!
“看来,你在我王府里做客做的十分‘舒服’。”宸王低沉好听的声音缓缓说出冰冷的话语,“父皇,不如让拓跋钺再回我府里住些日子吧,让我再好好‘招待招待’他,教一教他我们大玉的纲常礼仪,保证还您一个温顺有礼的西狄王子。”
拓跋钺瞬间想起宸王府里那些可怕的刑具和受过的痛苦屈辱的刑罚,立刻脸色惨白,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听见大玉皇帝说了句“也好……”,竟然腾地一下撞翻了椅子站起身喊道:“不要啊!”
在场的人们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讪讪的说道:“本、本王子不想再叨扰宸王了,住在太子那里就好、就好。”
满堂文武官员和皇帝、太子都不知道他怎么了,坐在他旁边的拓跋钩却是知道的,想起前几天夜里看到的一切,残废的双腿又开始发疼。他是见识过宸王狠辣的,所以下决心只要身在大玉一天,就绝不去招惹那个恶魔王爷。只等将来有一日如果能回西狄,再想办法报这双腿之仇!
宴会继续进行,赏赐的事便暂时搁置,皇帝和蔼可亲地让拓跋钺再想想,拓跋钺缩着脖子应了,再不敢看宸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