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冬日白阳照耀着庄严肃穆的皇城禁宫,因着今日天气特别的寒冷,除了当班侍卫,并没有人在宫殿外面走动,更显得偌大的宫城气氛沉静和压抑。
而御花园绛雪阁的宴厅之中却十分温暖,皇帝正在这里举行欢迎西狄大王子和右贤王的宴会。
拓跋钺和拓跋钩本是做为战俘被押进京城的,但有太子的一味力保,以及主和派大臣的联名上书奏章,说什么两国应该化干戈为玉帛、不应发动战场劳民伤财等等,皇帝竟同意了把那两人由阶下囚抬举成座上宾,要让他们留住在京城做为西狄质子,还要封王加爵。
主战派大臣自是气得眉毛胡子着火,但是慑于皇帝威仪也不得不来参加宴会,只是都纷纷横眉竖目地瞪着拓跋两人以及拓跋钩那些儿子们,不肯像主和派大臣那样过去敬酒攀谈。
宸王只坐在自己席上冷冷看着这些大臣们的表现,嘴角吟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时而恭敬地与皇帝说话。
太子朱宓坐在皇帝另一侧,一边喝着金杯中的美酒,一边大口吃着美食,还时不时摸一把在近前伺候的宫女,眼睛却阴鸷地瞪着自己那位比二弟、三弟更受父皇宠爱的四弟朱宸,恨不得嘴里嚼的就是他的肉,喝的就是他的血。
也不知道拓跋钩和拓跋钺把自己跟他们约定的事情说出去多少,不过他这个太子之位是不怕父皇撤夺的,他背后有母后、舅舅们以及整个中原江南的钱粮经济支持着,就算父皇知道他谋反,也奈他不了如何!要不是母后拦着,他早就把父皇……
哼,总之等父皇升天了,他坐上皇帝宝座的时候,第一个要处置的就是这个敢跟他作对的四弟!
这时一道凌厉的眼风射来,他突然对上四弟那双深潭般幽暗的黑眸,竟是不由自主低下头去!怎么回事?不对,他才是太子,是将来的真命天子啊!怎么会被四弟的气势压倒?!
可是当他再鼓足勇气抬头去看时,朱宸正在和颜悦色地跟他的父皇说话,刚才那种凌厉的感觉已经完全不见,仿佛只是自己的幻觉。
太可怕了,这个弟弟,他一定要尽早除掉才好!他有预感,如果他不尽快行动,这个弟弟肯定会成为他登上皇位的阻碍!
正想着,只听皇帝问他:“太子意下如何?”
朱宓一愣,急忙看向身边的小太监,小太监忙低声说道:“皇上问赏赐给拓跋钺什么好。”
朱宓遂从容笑道:“儿臣以为,不如问问拓跋钺有什么喜好,我们大玉地大物博,相信没有物什是赏不出来的。庄子云,非以其所好笼之而可得者,无有也。既是要拉拢他们,必然是要投其所好了。”
他这一番引经据典的言论令得皇帝和在场大臣都纷纷点头,皇帝遂心情很好地问道:“拓跋钺,你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吗?朕必定加倍允之,令你西狄蛮夷与我大玉子民同受天子的恩惠。”
拓跋钺此时已经没有了那晚在宸王府地牢里的狼狈,一头金色假发梳得整齐油亮,身上穿着大玉贵族的锦缎长袍,只半边脸上缠着绷带,露着一只绿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