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无忧眼尖地看见一个黑影在人群之中悄无声息地闪进了角落里的一扇小门。
一只大手忽然从她头上覆盖下来,蒙住了她的眼睛。宸王低沉警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没事长这么一双伶俐的眼睛做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不要乱看。”
向县令什么都未发觉,赔笑道:“是是,王爷说得对,这些刑具囚犯都脏污可怕,别吓到夫人。”
夫人?唐无忧的嘴角抽了抽,谁是他家夫人了?
地牢的四周墙上开着一间间牢房,用手腕粗的铁栅栏锁着,墙上和柱子上挂着各种刑具、镣铐、钩子、板杖等等,都沾染着黑褐色的陈年血迹,十分渗人。
空间里弥漫着腐臭和低低的呻吟声,每间牢房里都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浑身血污,残破不堪,有几个人的断肢处还汩汩冒着脓血,似乎已经没了生气。
“咳,王爷,这都是本地一些盗匪刁民,下官拘着他们不出去危害地方。”向县令小心翼翼地介绍道。
宸王皱了皱眉,用下巴指了指其中一间牢房,问道:“那些男人本王不论,这妇孺也是盗匪?”
那牢房里,住着两个人,一个年轻妇人和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似乎是一对母子。这间牢房相对干净一些,有简单的桌椅家具,甚至还有一座架子床,那妇人手脚上都拴着镣铐,被几根铁链子锁在床柱子上。
向县令面上一窒,解释道:“呃,这、这是一个大盗贼的老婆和孩子!下官前几日刚抓到他们,正想逼问她男人的下落,不过看她尚在哺乳,不忍对她施以重刑,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逐渐感化她老实交代,嘿嘿嘿……”
那年轻妇人看见向县令,怯怯地唤了一声:“老爷……”
“嗯咳!”向县令咳嗽一声,狠狠瞪了那妇人一眼。
那妇人吓得一抖,搂紧孩子缩进床里角落,不敢再多说话。
宸王冷冷地看了向县令一眼没说什么,南溟则是一副似笑非笑的了然表情,只有唐无忧一脸懵懂,觉得向县令向着宸王堆笑的老脸很是僵硬。
旁边牢房传来一声声尖叫,唐无忧看过去,是刚才在堂上骂自己的那个女子,此时正被铁链吊住,被一个男仆狂抽鞭子。
与她一起的那几个女子也都被同样吊着,浑身发抖的哭着求饶。
唐无忧有些看不过去,她们不过是逞了点口舌之快,这样羞辱惩罚也太过分了,遂拽了拽宸王的衣襟。
宸王冷漠的低头看向她,她指了指那几个女子,然后比划道:
算了吧,放了她们吧?
这时一个非常细小的声音在宸王和她耳边响起,如果不是因为她正被宸王搂在怀里,根本不会听见:“王爷,成了。”
“回营!”宸王立即命令道,带着唐无忧就往出地牢的台阶走,不屑于再跟向县令多废一句话,也完全没把那几个女子的死活放在眼里。
在他们出地牢门的一瞬间,唐无忧听见地牢里传来男仆门压抑已久的狂浪笑声,和女子们骤然而起的哭叫声。
向县令和一众亲信在别苑大门口恭敬的目送宸王的黑色鎏金豪华马车带着黑甲骑士们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把这尊大神送走了。
而且该送的银子金子也都搬上了宸王的马车,宸王既是收了,应该就会罩着自己了吧?哼,什么冷面王爷,骨子里不还是一样喜欢金银!只可惜他准备的那几个绝色女子,便宜自己的仆人护院了。
***
马车里,茶几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包袱皮,里面是一些书卷一样的物品。南溟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一本本的大略查看一遍,笑道:“这不光是这三年的私账,连向有德被贬之前那些年的私账也在这里。哦豁~王爷,您猜我在这页看见了谁的名字?!”
宸王赏给他一个冷冰冰的眼刀,命令道:“回去叫人誊抄一份,用来整理涉案官员名单,原件留作证据,不得损毁丢失一张。”
“是!”南溟笑着应道。
唐无忧见账本旁边还有一个绣着向府标志的木盒,遂伸手想拿起来看看是什么,冷不丁地被宸王的大手握住手腕。
“不想活了?什么东西都敢碰!”宸王严厉地训斥道。
唐无忧一脸委屈,想缩回手,却被宸王一使力就手拽进怀里,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腰,不准她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