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德忙将一旁的茶水递上,“皇上,莫气坏了身子,歇歇。”
说着,他看了一眼从早上便一直立在御书房偏角的人。
真是好定性,从早上到现在,一动不动,足足在那儿站了两个多时辰了。
惠帝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这才抬眼,抽空瞥了角落的人一眼。
身形笔直,面上不骄不躁,气定神闲的,性子倒是难得沉稳。
“云将军何时进来的,怎么也不通报?”
殷德眼珠子一转,忙谢罪,“哎哟,这怪老奴,云将军早晨来时,老奴见皇上忙着,便没通报,都怪老奴,请云将军恕罪。”
云言站在那儿,就看着两人在那儿做戏。
皇上没点头,这殷公公敢放她进来?
想着法子在这儿给她下套,她偏不上套。
看着满头银发的殷公公在那儿鞠躬,她走向中间,抬臂弯腰鞠了一礼,“公公快请起。”
接着面向皇上又是一礼,“皇上日理万机,臣等得。”
“好一个臣等得,”惠帝这才正眼看向堂上的人,“经书抄完了?”
“没有。”云言如实回道。
“那你下山做什么?又来气朕?”
“微臣……接受赐婚。”
面上倒是平静得很,但说出这几个字,惠帝还是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没忍住,笑了笑,“哦?云卿当初可是宁可一辈子呆在诏灵寺,也不接受朕的赐婚,这才短短十余日,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云言直视着皇帝,一字一句道:“臣害怕。”
惠帝微瞪圆了眼睛,身子往前倾了倾,“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飞言将军也有怕的时候?”
“臣没想到,帝都如此繁华锦绣之地,竟也豺狼众多。”
“区区豺狼,就吓得你下山了?你也就这点出息?”
云言咬牙切齿,“臣怕,防不胜防。”
惠帝起身,殷德忙上前。
惠帝摆了摆手,从御案后走出来。
负手走到云言身前,语重心长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帝都城里,像你这么大的姑娘,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就你连个意中人都没有。”
“臣心里只放得下景元江山,再容不下半点儿女私情。”云言道,说到激动处,双眼更是含着激昂的泪花。
一旁的殷德也是跟着红了眼眶,心道,朝廷有这样的将军,真是景元之福啊。
惠帝是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这孩子装腔作势起来倒是有模有样。
“家事国事不两误,说说吧,朕的儿子,可有入了你眼的?”
云言一听,心道听这话的意思,皇上是退了一步,由她自己选?
“皇上真是折煞微臣,臣粗野,配不上尊贵的皇子。”
皇帝一甩袖子,刚还带笑的脸,登时气鼓鼓,“云卿,得寸进尺可不是个好习惯,朕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
“皇上恕罪,”云言扑通一声跪下,“微臣句句肺腑。”
“你这脾气,看样子还是要再到诏灵寺“养养”。”惠帝看着地上跪着的人,面无表情甩手坐回位子上。
还去?
云言心里咯噔一下,一念那苍白的脸一下浮现在脑海。
再禁足到诏灵寺,别说一念了,她还有没有命活着下山都是未知数。
当即额头点地道:“皇上,并非微臣不体恤皇上用心良苦,只是……只是臣有些难言的要求,实在是难以启齿。”
“你有什么条件就直说,不用跟朕绕弯子,起来说。”惠帝已经拿起折子,继续看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