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祁云夜挂了电话以后,宁夕夏睡也睡不着,整个人躺在床上,以一个大字型。
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整个人还没有消化完,这并不是因为她接受不了,而是因为这些事情真的很魔幻好嘛,她一个当时代的好青年,真的表示“臣妾做不到啊”。
普通人群中双重与多重人格患病率在1%~3%之间,而她居然就是这1%~3%之间的其中一个,这比被陨石砸还要不可能。
下雨以后,房间有些凉。
才一会儿,宁夕夏就打了一个喷嚏,还不是因为有人想她而打的。
揉了揉鼻子,宁夕夏满脑子郁闷地走到卧室自带的小浴室,神速地又洗了一个热水澡,看得出来,今天的事情给她打击太大了,都让她忘了自己其实已经洗个澡了。
换下来的衣服就这样丢在洗手台上,不动它,脸上就只用了洗面奶折腾了一下,宁夕夏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精致的猪猪女孩了。
将床头最后一盏灯也关了,卧室恢复了一片五彩斑斓的黑。
宁夕夏窝在床角,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不去想今晚所发生的事情。
可是,越是不想,各种事情越是在脑海中乍现,终究是她一个人承受了所有。
尽管宁夕夏觉得经历了太多,已经十分疲倦不堪了,但就是无法入眠。
午梦初回,卷帘尽放春愁去。特别适合现在的宁夕夏,虽然时辰是有些不对。
宁夕夏翻了个身,在床头柜上摸了一把,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亮度让她本能地眯了眯眼睛,直至能适应了才翻看着通讯录。
简简单单的几个人,不是家里人,就是祁家人,或者是叶望苏他们几个人。
突然有些悲哀,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朋友圈居然只有这些人,实在是找不出一个跟他们没有关系的人出来了。
宁夕夏有些泄气,从上刷到下,又从下刷回上,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个无关的人,但是她表示好难啊。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是让她找到了一个,复杂地按下拨打。
直到电话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温婉柔和的一声“喂”时,宁夕夏突然发现自己有些不道德,其实现在已经很晚了。
正常人应该都睡了,只余那些夜猫子出来活动活动。
正如宁夕夏猜的那样,孔念亿确实已经睡了,多年的养生之道已经让她习惯了早睡早起,熟悉她的人一般这个时辰都不会给她打电话,那就只有不久前加上的小师妹会给她打电话了。既然这个时候还打电话,那也就说明她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自己的小师妹,绝不可能让她在外面受委屈了,自己必须得护着点。
宁夕夏对不起她,突然把人在大晚上吵醒确实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突然无言。
孔念亿闭着眼睛,听着电波发出“沙沙沙”的声响,还有从她那边传来的浅浅的呼吸声。
“夏夏。”孔念亿的声音还带着丝丝沙哑,像极了一只刚从梦中苏醒的波斯猫,慵懒而娇俏。
“学姐,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我也刚好醒来,准备喝口水。”孔念亿在黑暗中摸索着起身,想去开灯,结果手一按在身边男人胸上,宁夕夏透过手机清清楚楚能听到男人的闷哼声。
宁夕夏想到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打扰到学姐的夜生活,吓得赶紧道了歉,挂了电话。
安慰了自家老公,孔念亿披着外套走到阳台,眺望着超市夜色。
雨已经停了,风照样吹,有点冷,裹紧她的外套,给宁夕夏回拨了回去。
宁夕夏喏喏地开口道歉:“对……对不起,学姐。”如果不是刚才那男人说的那句“老婆,谁打的”,她一点儿不知道学姐已经结婚了。明明还年轻,却英年早婚,想必学姐之前会回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不用说对不起,我们早在你打电话之前就已经醒来了。你没有吵到我们。”
都说跳舞的人要修炼的五样东西:扬在脸上的自信,长在心底的善良,融进血里的骨气,刻在命里的坚强,以及如清风拂面的温柔。
学姐就是这样的人吧!宁夕夏饶是这般想。
“学姐,你当初回国是因为你现在的老公吗?”
“不是。我和他是回国后认识的。”
“学姐,那你现在后悔吗?我知道你当时已经被舞团给录取了。”
“夏夏,我现在很幸福。当上帝关了这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如果我没有回国,就也不会遇上我现在的丈夫了。”说起丈夫时,孔念亿眼带着笑,无疑她是幸福的。
在那一刹那间,宁夕夏立刻全都明白了,对于学姐来说,现在的幸福才是她一直想要的。
当初的她和同学们总认为孔念亿进了那个舞团就是幸福的,其实对她来说,幸福很简单,有爱自己的丈夫在身边,和热爱的事业在手上,即使不是很大的舞台,那也没什么关系。
原来,这才是她所要的小幸福。
“夏夏,是碰到什么事情了吗?”孔念亿听说了她和祁总今晚有个同学会,大抵猜到她可能是因为这次同学会而给她打电话了。
她和宁夏在认识的时间不长,只有一年,但也晓得她的牛角劲,要是自己今天不开通一下她,她今晚是真的不会睡觉了。之前也发生过让让郁闷的事情,她还真就在那天没有睡觉,差点还出了事,索性后面来了护着她的人才安然无恙。
“学姐,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跟我说的话,你说有时候我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宁夕夏尽量把语气弄得欢快,不似跟祁云夜那般压抑,但孔念亿却还是从中听出来了她那番“懂事”。
“你知道了什么吗?”
“嗯,我今天知道了原因。”宁夕夏把脸埋进了膝盖中,整个人以婴儿还在子宫里的那种姿态躺在床上,她接着说:“你之前见到的那个人是我但又不完全是我。”
丈夫是名医生,她偶尔会接触到医学方面的东西,孔念亿似是明白了什么,低叹了一声,问她:“所以,你开始讨厌自己了,是吗?”
“我不知道。”
气氛瞬间凝住,尽管两人相隔好几条街,孔念亿还是能感受到她的迷茫,甚至可以想象到她此刻惘然若失的样子。
其实她还是喜欢看她没心没肺生活的样子,虽然有时候真的会被她的懵懂而生气,但也是说真的,有时候看她伤心难过,还不如就让她一个承受,因为她真的太让人有想保护的欲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