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下雨了,渐渐地雨密了起来,淅淅沥沥的雨下大了,道路上的水积高了点,雨落下来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宁夕夏三人根本没想到会突然下雨,一瞬间的事情,来不及反应。
“下雨了,快跑。”不知是谁起了头,纷纷用手挡在额前,疾步奔跑,脚步碎乱,嗓音也在雨声中凌乱着。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别跟丢了,前面一点路就到我小区了。”
“快跑呀!”
碎碎叨叨的声音以及雨落在身上、地上的溅开到声音,掺杂在一起儿,断断续续通通飘进宁夕夏的耳朵里。
回到家,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宁夕夏还是揪着那件事情不放,她今天一定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了解清楚。
祈夜楠英气的眉皱得像一个死结,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再试一下,万一舒窈就不打算把事实真相给说出来呢。
舒窈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意图,一把把宁夕夏摁到沙发上,从卧室里拿的相册直接展开在她面前。
宁夕夏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明明自己的记忆力没有这些事情,但一张张她和舒瑜棋的照片却不断地在提醒她自己,无时无刻不宣示着自己曾经确实和舒瑜棋很亲密。
宁夕夏越来越怀疑现在的自己了!
所以她全身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揪着自己的衣角,声音带着慌乱和委屈,结结巴巴的,“我……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祈夜楠也在旁边,紧紧闭着唇,此时的她根本没有办法阻止舒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最怕的事情发生。
“还记得吗,你和瑜棋第一次见面,你却拉住了他的手……”
“其实那不是你们第一次见面。”
两只搁放在的浅色沙发套上的手,看似一动不动,指尖却在轻微的。
知道祈夜楠抱住了她,她才稍稍平缓了起来,橘黄色的灯光照射下,祈夜楠能清晰的看见她的脸上毫无血色。
“够了,舒窈。那些事情……”
在祈夜楠与舒窈的对视中,墙壁上的挂钟“当、当、当……响了三下,亦在宁夕夏心上打鼓了三下。
宁夕夏打断了祈夜楠的话,垂眸,视线就落在相册里那张她笑得很甜地斜倚着身旁的少年肩上,吃着棒棒糖。
“瑜棋曾跟我提起过,说你们早在那天就已经认识了,整整一年。他一开始就知道你叫宁夕夏,知道你在哪里上学,知道你喜欢吃鱼,却讨厌挑刺,喜欢吃胡萝卜,不喜欢……”
“等等,我是喜欢吃鱼,讨厌挑刺,这没错,可是我不喜欢吃胡萝卜啊。”像是抓住了什么了不起的证据,宁夕夏反驳着,其实她只是想安慰自己去相信她自己认为的“真相”而已。
“是,你,夏夏不喜欢吃胡萝卜,喜欢吃胡萝卜的是夕夏!”平静的声音没有太多的起伏,最后都尾音却突然有些抖,像是无心的失误。
只有祈夜楠明白,那不是手误,只是对夕夏的同情。
宁夕夏已经不知道该回她些什么好了,不由自主地向祈夜楠望去,她一直看着她,目光中是无法掩饰的晦涩和痛楚,这是宁夕夏从来没有在别人眼里看到过的眼神,对她的情况下。
“可是,我就是夕夏,不是吗?!”
舒窈握紧了拳头,好像在克制情绪,最终却又没克制住,狠狠地折断了自己的美甲,然后慢慢吐出残忍的四个字。
“不,你不是!”
宁夕夏的目光在祈夜楠和舒窈脸上巡视,好像在确定什么,然后她抓住祈夜楠的手臂的手缓缓松了,好像已经明白了一切,却又很模糊,但是她仍然带着一丝希望地问着她们:“你们,在骗我,对不对?怎么可能,不会这样的,窈窈你和楠楠一定是在骗我,对吧。是吧,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嘛,肯定不会有的……”宁夕夏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其实她的心开始一阵发慌,“你们说话啊!你们是在骗我,对不对!”
祈夜楠觉得舒窈在告诉宁夕夏真相的时候,一会儿钝刀子割肉,一会儿利剑乍刺,让她无法接招。
对宁夕夏来说,直面真相,过于残忍了些,舒窈的话就如同绞肉机一样,把宁夕夏的幻想和坚持一点点地绞碎。
“呵。”宁夕夏大概从祈夜楠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彻底地放下了手臂。
她一个激灵,不加思索地推开祈夜楠。
在那一瞬间,宁夕夏只觉得这个世界,这些人都在骗她。
似乎料到了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祈夜楠动作极快地拉住她的手腕,紧紧地拽住,同时声音响来:“夏夏,冷静下来,你听我说,不要怀疑自己,不要激动!你叫宁夕夏,你是我们的夏夏。”
祈夜楠的手劲使得很大,宁夕夏几乎被她拽疼了,想用力把她甩开,但好似是淋了雨又受了凉,她全身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多少力气。
她用力地掰开祈夜楠的手指,而后凶狠地瞪着她,指责她:“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你们都在骗我!所有人都在骗我!你们都是一伙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祈夜楠改攥紧她的手掌,时不时地加大力度,嘴里不停地解释着,从未有过的焦躁不安,急不可耐。
“夏夏,你误会了。我们没有在骗你,我在告诉你真相,祈夜楠在保护你不受伤害。我们都是为了你好。”舒窈不似祈夜楠那般激动,尽量用平缓的调子说话,仿佛是个旁白,在讲诉着旁人的事情,与己无关。
“还是说你其实想让我们一直瞒着你?!我想,你不会希望我们这么做的,又或者之后你会自己慢慢发现。当然,我也确实存了一点私心,我不想瑜棋喜欢的女孩忘记他们曾经的一切。”
“瑜棋死之前告诉过我,说他这辈子已经很满意了,因为知道你的名字,听过你的声音,牵过你的手,吻过你的脸,感受过你的拥抱,也拥有过你的温柔,所以他很幸福!”
宁夕夏只感觉胸口宛若炸裂般疼痛,那感觉就如同溺了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湖边树枝拼命往上爬的时候,“咔嚓”一声,树枝被连根拔起,无力自救,次次下沉灌饱了水,难受。
她抚在自己的胸口上,痛苦道:“这里疼,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