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时节,燕叫莺啼。檐下一窝窝归来的春燕,衔来簇簇盎然春意。
茶花吐蕊的庭院里,一个衣裳凌乱、蓬头垢面的女子正将那新开的茶花一朵一朵地摘下来,然后扔到地上,用力踩烂,口中还喃喃自语着:“死了,死了,哈!”说罢,又突然大笑不止,笑着笑着,便是满脸的眼泪和鼻涕。接着,整个人跪倒在地,对着空气哭喊,“千户大人,求求您,放过我吧!害死你的人不是我啊!”
茗时看着这样的场面,心中很是不忍:“这都一个多月了,牡丹姐怎么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呢?”
晚晚心里亦是觉得难过:“好端端的一个人,受了点惊吓,竟就成了这副模样了。”
霁雪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晚晚,难道你忘了当初她是怎么害你的?若不是她站出来作证,你也不会被抓进东厂,差点丧命。这时候你还同情她做什么?”
晚晚并不认可霁雪的话:“那时候赵长勇是必定要抓我的,即使没有牡丹姐作证,我也逃不过那劫。更何况,牡丹姐曾经待我是不错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恨她。”
“你倒是心善,只是不知,善人未必有善报。”霁雪看破世态一般,凄凉一笑,“我们这样的身份,自顾不暇,谁又会来同情我们呢?”
晚晚听罢,瞬间沉默了。其实如果不是孟临溪,现在的她,应该也是一双玉臂千人枕了吧。那样的日子,光是想想,便觉得生无可恋。而霁雪她们,却早已被迫习惯了那种肮脏的生活。一个人在深潭中沉溺久了,自然而然就会变得冷漠,甚至是残忍。虽然她并不认可霁雪的想法,但淤泥中幸运的她,并没有资格去指责霁雪什么。
霁雪看着疯疯癫癫的牡丹,又继续道:“当初赵千户本是我的恩客呢,若不是牡丹使劲勾引,赵千户也不会弃了我。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她一番,若不是她,今日被吓疯的,恐怕就是我了呢。”
茗时听了这话,多多少少还是觉得不忍心:“霁雪姐,牡丹姐如今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
“好坏不分的丫头!”霁雪冷哼一声,便摇着美人扇,转身离开了。
茗时见状,心中很是迷茫:“晚晚,你说我们以后是否也会变得跟霁雪姐一样冷漠无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