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落雪无声。
孟府,安静到可以清晰地听见外头冷风夹杂着细雪,在空中肆虐的声音。
孟临溪独自一人坐在圆桌前,望着满桌子的饭菜,对站在一旁的管家说:“郑伯,别站着了,坐下吃吧。”
郑伯连连摆手:“少爷,这可使不得。”
“有何使不得?”孟临溪坚持道,“除夕是一家子团圆的日子,而我却孤身一人,吃这团圆饭又有什么意义?郑伯,自从爹娘过世,这家里,就只有您了,坐下吧。”
郑伯听了,眼圈泛红,也不再推迟,坐到孟临溪对面。
饭吃到一半,郑伯突然说:“少爷,你也别怪老奴多嘴,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成亲的事了。那日来我们家的那位姑娘,她……”
“郑伯,陪我喝一杯吧。”孟临溪打断他的话,先行饮下一杯酒,突然问,“我娘当年是怎么死的,您还记得吗?”
郑伯闻言,表情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孟临溪继续道:“锦衣卫是什么身份?替陛下做事,难免树敌太多。纵然能够保护好自己,却不代表可以保护好亲人。我娘不在以后,我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再也没有从前的凛凛威风。他整日整日地酗酒,搞垮了自己的身体,更是亲手毁了自己的抱负。”他大概是因为喝了些酒,所以话也变得比平时多了起来,“我如今孑然一身,凡事都可放手一搏。若是娶妻生子,很多事,将会束手束脚,再也无法放开去做。若是像我爹那样,因为失去自己的心爱的女人而痛苦一生,那我宁可从来不曾爱过。唯有无情无欲的人,才能如钢筋铁骨一般,坚不可摧。”
郑伯听他说完,只剩下了哀叹:“少爷的意思,老奴明白了。”
就在这时,有下人进来禀报:“少爷,外头有位姑娘找您。”
孟临溪出来时,只见晚晚正站在马车旁,对他盈盈而笑。今夜的她,身上披了一件湖蓝色的斗篷,一张小脸裹在那雪白的绒毛里,越发衬得肤如凝脂,娇小动人。
他微微移开视线,冷淡地问:“你怎么来了?”
晚晚上前两步,站在他面前:“今天是除夕,大人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怪孤单的。我想着,不如我们两个凑一凑,也算是团圆了。”
孟临溪眉头微皱:“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上次带你来是不得已,若是被有心人发现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晚晚怕他赶她走,连忙说:“我知道的,大人。我就是想请大人陪我放一会儿烟花,可以吗?”
她无辜又带着乞求的眼神让孟临溪不由想起了那日她被慕容赫抱走时的目光,他的心头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然后转身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