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霜雪,冰颉木潦草搭起的小屋,躺在床上的少年面色惨白,雪白的外衫沾染着重重血迹。凌渊与折愿径直冲入,屋内空间狭小,再难以容下第四个人。
“为什么偏偏是东篱……”来人咬牙切齿。
“你不杀他反而救他?是逢场作戏,还是也会有心软的时候啊?”白衣少年负剑而立,语气中充满了戏谑,
“再或者,是想着据为己有吧。”
“你信不信,我能成就你,就更能毁了你。你别忘了,云朵的命在你手里,但是你的命,可是在我手里。”来人显有怒意,继续道:
“你若是将他交出去,别怪我收了你的命。”
屋外的针锋相对尚未结束,只见一衣着怪异的女子气势汹汹地冲出,一把扯住少年的白袍,
“你怎么把冬瓜搞成这个鬼样子?!
这才几天不见,我家冬瓜小命丢了大半条!
都说美色害人不浅,我看你还真的是祸国妖媚啊!”
凌渊听闻此番动静,急忙出来劝架,
“你别冲动啊,现在最要紧的是东篱的安全,我已经派人去找医师了,你们先别吵啊,病人需要安静!”
“我去看看他。”璎繁淡淡道。
“我跟你一起去。”南山月紧跟着符合。
“你不许去!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想伤害我们冬瓜啊!”折愿说罢伸出手去,死死扯住南山月。
只闻“叮”的一声脆响,两只一模一样的墨黑的手镯相撞在一起,材质莫名,然而发出的碰撞之音却凌厉入耳,刺人心弦。
“你,怎么会有跟我一样的镯子?”折愿诧异。
然而南山月却瞬间掩去了眉间的讶异神色,也并不作答,便随璎繁进了屋。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个他找了数十年的人,今日终于出现了。
南山月自有记忆起便一直在风雪阁经受最残酷的训练,大祭司于自己所有的栽培、算计,都是为了面前之人的琉璃心。
虽知晓即便是真的杀了他,也一定不会如愿换得自己与云朵的自由,自己知晓太多风雪阁的秘密,怎么可能轻易全身而退。
但既然大祭司如此在乎这枚琉璃心,无论如何,这都会是一个绝佳的赌注,好歹是多一分胜算。
面前躺着床上的少年失了血色,却相较往日显得异常安静,秀丽明净,清雅纯澈。此番面容,竟一心想当个男子?
其实昏迷之时,他意识尚存,但是根本无法挣扎着醒来。这种毒性已然在他身体里蔓延生长了数十年,凭借着药物定期压制。此番未到时限便毒发,想必是因为打斗之时真气过度使用,却不巧被面前的傻子当成了敌方的刀剑之毒。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他的血,竟真有抑制之效。
从小到大,他无父无母,师父于自己只有打骂和责备,从前只有云朵,让他感受过世间温情。
自她出事起,在这个冰冷漠然的世间,他像极了一把冰冷的刀剑,任凭持剑之人肆意摆布蹂躏。他不得不掩住所有的情绪,精心布局,徐徐图之。
然而此刻,面前这个陌生的怪人,竟然真的敢于为了自己舍命相救。
难道就只是因为喜欢吗?比起他要很努力,才可以让自己和云朵活下去,外人毫无忧虑时敢于直言的“喜欢”二字,该是一种多么微不足道的情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