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糜渊]
一日过去了,虽然洞外的动静小了不少,可还是依稀可以听见兽类喑哑的低吟。子规兽的嗅觉异常灵敏,万一出了什么纰漏,怕是他二人皆要命丧于此。
然而此时,身旁的东儿已然逐渐发抖起来,没有食物也没有水,由于黑雨过境,眼下洞内也异常寒冷起来。
凌渊见她撑不住了,便下了狠心,无论如何也得冒险一试,小怪物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决不能这么容易便交代在这。
遍寻四周发现似乎没有能绑住她的地方,想来万一将她留在这,她一会乱跑,准会被子规叼了去,还不如随身携带便于看顾。
于是将她面上绑着的布缕紧了紧,便放入筐中,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山洞。
走了许久,只看到面前的植株早已被尽数踩塌,淙淙而过的流水都被黑雨污染,可谓一无所获。
说巧不巧!抬头间只见红果垂树而挂,
“小怪物,你在这待着啊,等我上树稍后便能喂饱你!”
还未来得及将筐放下,凌渊只觉脚下踩到了特殊的物件,低头一望,迅速地捂住了还未来得及发出惊慌嘴巴。
一个,死人?!
再仔细望去,躺在地上的男子眉目锐朗,似乎外衫已被人褪去,残破的里衫有不少擦痕,裸露的肌肤隐约可见青红的斑块,一看便是摔伤。大概也是前不久刚被投于渊下的倒霉之人。
只是凌渊一时好奇,为什么子规兽竟没将他叼了去,难道是被丢下来的倒霉鬼多了,子规也转性不吃腐食了吗?!
爬上了树,他瞬间倒抽了一口凉气。山坡的另一端,歪歪斜斜地躺着三五具硕大的尸体,身上插着树枝木棍,浓稠的褐黄色血液淌了一地。
到底是何种力量,可以不用利器刺穿这等无比厚实粗糙的皮肤,那倒于地上的男子又该有何等功法,才能杀死如此残暴肆虐的凶兽……想来如果他活着,似乎可与师父一较高下了吧。
可惜了。
凌渊爬下树,吃了一整颗摘下的果子,酸涩无比……片刻之后发现自己好像无事发生,于是递了一个给东儿。
东儿拿到果子,扒拉着从筐中爬出来,扯下缚于面上的巾布,摇摇晃晃走到“尸体”旁,推了推发现毫无反应,又将果子轻轻递到男子嘴边,反复碰了碰。
凌渊发现“尸体”的指尖仿佛动了动,一把拽回东儿,丢于自己身后,又试探地靠近查看,只见男子竟缓缓睁开眼,模糊地说了句“属下失职”。
凌渊反复确认自己的确没听错,可是转念一想怎么会有人跑到这种鬼地方执行任务,害怕来者不善,万一这种人对村落不利,他们可是任何人都毫无还手之力。
尚在犹豫,却发现小怪物抓着果子在他嘴边使劲揉捏,似乎是让他喝下去的意思,可是笨拙的举动毫无效用,反而折腾的来人满脸红汁。
凌渊一时间哭笑不得。
费了好大力气将男子拖回了村落,又将剥下的子规皮送往各家各户,凌渊带着东儿归家之时已近深夜。
小怪物一连喝了好几碗水,阿婆细心地为男子检查伤势,皱着眉,说他似乎是中了毒。然而一碗药汤费喂下,不久,他便睁开了双眼。
男子仿佛训练有素般,丝毫不顾及尚且在淌血的伤口,翻身下床,单膝跪倒在东儿面前,
“属下护送不利,万望降罪。”
又仿佛想起了什么,转而改口:
“待回去必自行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