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言九鼎,已经宣读的圣旨,那会有收回去的道理。”孟镜淡淡一笑,“再说,儿时的戏言怎么做的了真?长公主还梦想着抱上孙子呢。”
“可是……那个叫做莫子桑的,我都没见过,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不知其容貌品行,你就这么娶了?”他的语气急躁起来,袖子底下的手紧攥成拳。
“婚姻本就如此,你的母亲同你的父亲不也是如此么?”孟镜咬了咬唇,垂下头去,轻轻地说。
“这不一样!”赵蔺长腿一迈,跨到她身旁,伸出手去想要搭住她的肩膀,不知为何又颤巍巍地缩回了手。
“没什么不一样。”孟镜轻笑道,“世上本没有那么多的情投意合。”
“赵蔺。”她抬起头,阴影中他看不清她眼中的晶莹,“你也是一样,你也会面临这样的婚姻,但……我祝福你,遇到那个,与你情投意合的姑娘。”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住这番话的,她只知道原来一个人难过的时候,真的会心痛。
“姑娘。”赵蔺一时冷笑,那是孟镜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表情,“去他娘的姑娘,阿镜,我不喜欢姑娘,我喜欢你!我想要和你一辈子!”
他几乎是冲她吼出的这句话,把她酝酿了很久的话通通噎了回去,只知道瞪着一双明媚的眼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自己亦是没有料到,昨夜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说出口的话此时竟一股脑儿地倾泻而出。见她失去反应,他更是局促不安难以招架。
“你……你说什么。”她的眼里满是惊慌失措。
正在他心如擂鼓彷徨难安的时候,他听到她的声音,像猫儿一样的声音,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他的不安顿时镇定下来,牵起她垂在身侧的手来,无比肯定的回答:“我赵蔺,喜欢你孟镜,哪怕你是个男子。”
“那如果我不是男子呢?你还喜欢我么?”她问。
他觉得她问得奇怪,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困在怀里,一字一顿地说:“你是男子,我喜欢你;你是女子我还是喜欢你。”
她在他的怀里很乖,看来他并没有吓到她。他的语气突然变得轻快起来,“即便你是个太监又如何?我赵蔺依旧喜欢你。”
她忍俊不禁,举起粉拳砸向他的胸膛,他却把双臂收紧,把她困得更紧。
“阿镜。”他的手放在她的背上,他的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她第一次发现,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年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了。他把她的拳头轻轻地握在手中放在自己的胸膛前。他的目光炙热而又满含温柔。
“跟我走吧。”赵蔺说,“只要留在这里,那这样的情形永远不会结束,他们会有一万种方法逼迫我们接受。我带你离开!”
“离开?”孟镜茫然了,“你是说抗旨么?”
“对。”赵蔺热切地说,“我早就厌倦这京都的一切了。”
“不……”孟镜的心再一次乱了起来,“抗旨不尊是诛九族的大罪,会连累整个孟府,我不能这样做……”
见她动摇起来,赵蔺赶紧说:“你以为你走了,表哥他会下令诛孟家九族么?你太小看孟爷爷了。他可是跟着□□打江山的,主动交出兵权,就连你父亲都弃武从文,平了这世间多少冤案!表哥若真的因你之故延祸全族,这不是寒天下臣民的心么?他刚登基,绝不会这样做!”
“即便皇上不会牵连孟家,那你呢?”孟镜定下心来,“长公主会让你走么?!”
“阿镜,我的母亲没了我,也许会难过三年,五年。”他顿了顿,握住她的肩膀,定定地看着她,“可我若没了你,这辈子都不会快活。”
“……”孟镜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确定么?”长久以来渴望的东西现在就在她的眼前,她竟变得胆怯,总觉得这一切都高高地浮在空中。
“你真的确定,你喜欢我么?”孟镜又问了一遍。
“我要怎么证明呢。”赵蔺苦笑,“如果能够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我一定让你瞧一瞧。”
“傻话。”孟镜轻轻斥道,“我才不要你的心。”
她退出赵蔺的怀抱,已然冷静下来,“这件事情毕竟非同小可,即便要走,也应该把府中事安排好。而且,我一定得告诉我的母亲。你知道的,我不能什么都不说得扔下她。”
“你同意了?”赵蔺欣喜地恨不得蹿起来,猛得将她搂入怀中,不可思议地说,“你……阿镜,我……我太意外了!”
孟镜却眯着眼,那树梢间的明月渐渐在她的眼中幻化成一张冷峻的脸,她心里一惊,心里腾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翌日晨时,孟镜照旧到御书房供职。坐在案前,提笔填补起居册上那将近一月的空白,孟镜咬着笔,思索着该如何胡诌那些莫须有的东西。对于是否应该把许皇后拉到这起居册遛一遛的想法,她始终拿不定主意。
正聚精会神冥思苦想间,一道人影落到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