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讳疾忌医的人,于是找来大夫瞧了瞧。大夫说他身体安泰,只是忧思过甚以至于心中憋闷难安。
忧思过甚?
庸医,他嗤之以鼻,让十一将那大夫轰赶出去。
许适才不足为虑,萧峥羽翼未丰,无论是京城还是阆州目前都翻不起什么浪来。即便是幼时遭遇刺杀流落民间过起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的穷苦日子他也从不觉忧虑。
难道说……他同这孟镜八字相克?
同他八字相克的孟镜更是一头雾水,怎的这皇帝近来似乎是故意躲她。这事却是离奇,她不敢妄下定论,几次三番制造的偶遇之后终于敢确定,萧翊的确在躲她。
都说伴君如伴虎,此言果然不虚,孟镜哀叹。
一旬日子从指间偷偷溜走,阆州流民已初步安定,贪渎案就此告一段落。
回京时,天气晴朗,无边的蓝色天幕上白云流动,一条如龙的队伍缓缓行驶在宽阔的官道上。突然,一支冷箭划破长空从一边的密林中倏地射了过来,箭头狠狠地钉入车辕之上。队伍中一声惊叫,“有刺客!保护大人!”
如龙的队伍两头的士兵顿时围拢过来,将中间的马车护在中间,用盾牌铸起层层堡垒,坚不可摧密不透风。
成百上千的冷箭破空而来,金属相撞的声音在人群中杂乱无章的传递着。
一人撩开车帘钻出马车站在车辕之上举目四顾——密林中手执长剑踩着树梢往这边奔来的蒙面刺客们一时倾巢而出。
“大人,快退回马车,危险!”身边的侍卫高喊。
“来人——”这站在车辕上的,正是钦差大臣沈长枫。他握紧了手,看刺客同士兵短兵相接,“保护后面马车里的文大人和孟大人,杀出一条血路,护卫他们先行离开。”
他神情镇定,心里却不如表面这般沉着。刺客有备而来以一敌十且又人多势众,今日只怕是凶多吉少。可萧翊……是万万不能死在这里的。
“大人……”士兵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长枫喝道:“何事!”
“马车里无人……孟大人同文大人不知去向!”
“什么……”饶是长枫也是惊诧不已,但这局势容不得长枫想太多,刺客来势汹汹刀刀致命,身边士兵接连倒下。
“大人!”危急关头,身边人催促道,“大人莫要犹豫,我们护着大人离开!”
长枫劈手将说话的人劈开跳下马车,捡起身边掉落在地上的长剑,环视地上遍野横尸,一手死死地握住剑柄。
“走不掉了。”他说着,长剑往身旁狠狠一送,锋利的刀刃刺破血肉之声,温热的鲜血喷溅在长枫的脸上。四周停寂下来,仿佛能够听到微风拂过密林时树叶颤动的声音,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流淌下来。年轻的侍郎抽出长剑,一脚踢在背刺的刺客的胸膛。
一把刀泛着森冷的寒光朝他砍了过去,长枫下意识闭上眼睛,只听叮的一声,那刺客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钢刀应声而落。
长枫睁开眼睛,一个穿被斗篷包裹着严丝合缝的人落到他身旁,一手挡在他的身前,身法如鬼魅一般将四周刺客通通放到在地,他不用刀剑,可一双手却比刀剑更加锋利。
局面在顷刻之间扭转过来。
——
在众人都把视线放在钦差回京途中的时候,孟镜同萧翊已经回到了京城。他们比长枫提早三天启程,刚入京都,便觉反常,城门上的守卫较离京前整整多了一倍,来往出入人员被拦在门口严加盘查。
“乱臣贼子。”孟镜听到身旁之人低咒。
可以想见,京都军防已经落入贼人手中,这种情况实在不容乐观。当务之急还是潜进城中,同赵蔺会面。
“如何才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进城呢?”孟镜绞尽脑汁。
“属下有法子。”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个人来,孟镜吓得一跳。抬眼望去,站在自己身旁的青年相貌平平,眼睛却烨然有光。
“你来的正好。”萧翊说。
“十……一?”孟镜不敢确定眼前之人的真实身份。
“是。”说话一向言简意赅,孟镜确定这是十一无疑。
赵王府内,一套游龙剑舞惹得满庭芳菲尽落,赵蔺收了剑,拿过一旁小厮递过来的汗巾擦了擦脸上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的汗珠。
“小侯爷——”一小厮奔至庭中,赵蔺回头,小厮道,“门外两姑娘要……”
“打发出去。”那小厮还没说完,赵蔺将手中长剑扔给贴身小厮,对此不甚在意。
这情形也确实见怪不怪了。他家小侯爷英俊潇洒一表人才,父亲是赵老侯爷的嫡子,母亲又是当今圣上的亲姑姑,加上他家少爷风流不羁,不知道多少姑娘对他望眼欲穿。也总有几个不怕死的姑娘找上门来,妄图得到他家小侯爷的青睐。
可是这一回……却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