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冷风萧瑟。
从长枫处出来,孟镜一个人在冷风中立了一会儿,感到自己的脑袋渐渐恢复清明,心中意气逐渐消减,借着月色顺着长廊慢慢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你的样子,似很不得意。”一个男音突然从屋檐处传过来,孟镜循声望去,那月色下斜坐在对面屋脊上,红衣耀眼的人正提着一壶酒喝的很是惬意。
“我不得意,大人便得意了么?”孟镜心中本就烦闷,这人却一副事不干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难道说贪渎案不了了之对他而言根本就是无关痛痒?
“意料中事罢了。”萧翊毫不在意她的言外之意,反而朝她举了举手里的酒壶,“上来喝一杯?”
孟镜走到庭中,抬眼瞅了瞅这屋檐的高度,巡视四周,发现墙边靠着的梯子,飞快将梯子抗到檐下。搭好梯子,孟镜顺着梯子吭哧吭哧爬上屋顶。气喘吁吁地翻坐在屋顶,接过萧翊递过来的酒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你这样,可没有半分女孩子的模样。”萧翊突然说。
孟镜顿了顿,紧握酒壶,又喝了一口说,“我本就是男子。”
“就没有想过,有一天换回女装,以女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站在众人面前?”萧翊问。
“想……”眼前月光皎洁,月光映在她的眼里,是最柔和的光彩。突然,她又低下头去,小声地说,“曾经不止一次这么想过……”
“想,就去做。”萧翊说。
孟镜抬头看他。
她想,他肯定醉了。
“其实,我也想。”萧翊又说。
孟镜已经确定他喝醉了,否则怎么会拉着她在这样清冷的夜里坐在这屋檐上喝酒。
“您又想什么呢?”孟镜顺着问,“想四海升平,海清河宴?还是想万民称颂,流芳千古?”
萧翊摇头,喝着酒点了点她的额头说,“再猜。”
“猜不着。”孟镜耸拉下眼皮,“微臣岂敢揣测圣意。”
“孟镜。”萧翊挑了挑眉,不轻不重地叫着她的名字,“知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您……”孟镜缩了缩脖子,“您想做什么?”
萧翊白了她一眼,“我想掐死你。”
“……”
“我记得你的父亲在你很小的时候离开了,这么多年,就不想他吗?”
孟镜委实没有弄懂萧翊这脑回路,在她看来,喝了酒的萧翊与疯子有些相似,但谁叫这人手握权柄,她开罪不起,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想,怎么可能不想。”
“我也想。”萧翊说。
“……”孟镜忐忑地问,“是指……先帝?”
萧翊顿时笑了。
看来不是。
“是德妃娘娘么?”孟镜只知道这位德妃娘娘芳魂早逝,不是先帝,那自然是德妃了。
“嗯。”萧翊淡淡地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将酒壶凑到唇边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孟镜不知道怎么哄人,她最不擅长安慰别人,况且这个人还是天子。她只是抱着膝盖,把头磕在膝上,静静地看着天边的冷月,默默听着身边那人吞咽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孟镜抱着膝盖睡去,迷迷糊糊地感觉被谁抱了起来。她睁开朦胧地睡眼,迷迷瞪瞪地瞥了一眼,顿时吓得魂不附体,那原本攀附在萧翊脖子上的手像碰了火星子一般撒撤开去。
“臣……臣自己下……啊!”请求的话还没有说完,萧翊已经抱着她从屋顶一跃而下了。孟镜惊魂未定,心扑通扑通地跳,惊慌之时一双手又攀了上去。
她看到萧翊笑意吟吟地看着她,几乎羞愧地想要以头抢地了。
“你本男子,脸红什么?”偏偏萧翊还毫不留情的无情补刀,孟镜羞愤难当,口不择言,“却不知原来皇上口味如此独特,难怪后宫只皇后一……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