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锈的铁剑架到了她的脖子上,结结巴巴的土匪头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半晌,冷笑着说,“你......你们这......这些贵族......细皮嫩肉......”
他回身吩咐身后的众人,指着孟镜和萧翊道,“给......给我绑......绑了......带回去......”
这样,孟镜和萧翊被这些不像土匪的土匪绑回了山头,孟镜打量着手腕上绑着的这根草藤,看向她身旁的萧翊。
萧翊靠在石壁边,半张脸隐在暗处,不知道在想什么。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萧翊转头,只见孟镜不知道什么时候挪了过来。
“文大人......”孟镜咬了咬牙,“我想了个办法,或许可以离开此地,只是这办法或许有些损害您的威名,您看我们现下这个境况,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萧翊隐在暗处的嘴脸微微上扬,声音却不动声色的,甚至故意含了几分黯然与沮丧,“沦落至此,我的一世英名早没了,你倒说说,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孟镜朝他挪近了些,一手挡在唇边,压低了声音道,“不如......您装死,我看他们并不是穷凶极恶的匪贼,更像是走投无路的村民,他们不会不管的......”
她坐在亮处,阳光从头顶的石壁缝隙中洒落下来,打在她的眼角,她眨了眨眼睛,眼前出现一只手来,她下意识地偏头。
一只手嵌住她的下巴,某个声音落在耳旁,“别动。”
她果然不动,被树藤捆住的手却僵硬了,她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身边的这个人的呼吸声太清晰,抚在她眼睛上的手指温热,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比萧翊的声音还响,“睫毛上有东西。”
她傻傻地“嗯”了一声,直到嵌住她下巴的那只手放了下去,她才敢睁开眼睛。
等等......
“你的手,不是也被绑了么?”孟镜终于想起来了哪里不对劲,既然被绑了,怎么可能有多的手来......
“一根草藤想要困住我?太小看我了。”萧翊说,“你说的不错,这些都是些不得已落草为寇的村民。往日呈到朕案头的都是阆州如何富庶,百姓如何安居乐业,不想才入这阆州镜内,就遇到这等境况,大昭的这些官员们,是该清理清理了。”
孟镜不由想起,从草丛中走出的那些“草寇”们,一个个面黄肌瘦,双眼凹陷,人群里似乎还有个小孩儿,身量很矮,身材干瘦,睁着一双满怀希望的的眼睛瞅着他们。
这太平盛世里,小小的阆州,却蒙蔽盛听,让百姓身处水火。
孟镜咬牙,恨恨地说,“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阆州州府一应人等?”
“孟镜,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萧翊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隔了很久,才不疾不徐地问。
“啊?”孟镜愣了一下,接着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定,“处置一个阆州不过治标不治本,如果是我,当重写大昭律法,重整官员体系,上核查,下检举,上下相应。在位不谋事者,一律严惩!”
“说来容易,可你知不知道,这中间有多少阻力?”萧翊从腰间抽出一柄刀来,刀光一晃,一声轻响,锋利的刀锋斩断青藤。
孟镜揉了揉手腕,从地上站起身来,刚伸了伸胳膊,便被萧逸捉住手腕往下一拉,人已直直地往地面偏去,腰间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搂住。
“你......”
“嘘。”
萧逸轻声道,“有人来了。”
孟镜顿了顿,咽回涌到嘴边的话,慢慢地在他身边坐下身来。不一会儿,紧闭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条缝隙,阳光从缝隙里照射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子从旁边挪到缝隙前,露出巴掌大小的一张脸来。
是他,那个小孩儿。
孟镜起身走过去蹲下身去看着他。
小男孩儿从身后掏出两个黑糊糊的东西从缝隙里递了进来,“姐姐,请你和哥哥吃番薯。”
姐......
孟镜一惊,下意识地往自己胸前看了看,“什么姐姐,小弟弟,是哥哥,别叫错了。”
小男儿抿着嘴指了指孟镜身后的萧翊,“他是哥哥,你是姐姐。”
“......”
“你是如何知道,哥哥是姐姐的?”萧翊上前一步,蹲下身来,从地上捡起黑乎乎的番薯拿在手上三两下剥开,露出金黄色的番薯肉,空气中弥漫着烤番薯的香味,孟镜正想着剥皮的动作好生熟练,那香喷喷的番薯已经朝她递了过来。
“额......”她愣了愣,可不敢心安理得的接受萧翊这大人物的服侍,忙着拒绝,“我自己......”
“拿着。”态度不容拒绝。
“姐姐就是姐姐啊。”小男孩眯着眼睛问,“烤红薯好吃吗?”
孩子的眼神天真而诚挚,孟镜笑了笑,咬了一口手里的番薯说,“好吃。”
“我也觉得,烤番薯是最好吃的东西了。”小孩儿咧嘴笑了起来,“可是......山上的荒田不好种,种不出又大又好的番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