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你们将要面对的是一个漫长的瓶颈期,而这,才是真正最难熬的时候。”
下面是一片沉静,清扬认真说道:
“将表面明显的错误更正,见效当然快,但是真正有用的东西,却是要将它牢牢转化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这本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清扬话锋一转:“我们没有漫长的时间,我们只有三个月。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你们只能随我不辞辛苦、不断奋进,日夜不懈!
身为战士,你们背后,是全心依靠着你们的父母妻儿,至亲至友,你们是朝之国的第一道也是唯一一道防线。战将至,行必苦!要相信,今天你们流下的每一滴汗水都会化作他日敌人的鲜血,而我,始终希望领你们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之上先行一步,可否!”
“誓死跟随将军!”“誓死跟随将军!”“誓死跟随将军!
“那好,训练开始——”
“在离我们的关口不远处,他们扎下了五千军,而其他士兵都在匡山的另一边。”出去探视的探子向清扬汇报到。
“奇怪,他们只在关口扎这么点人,是不想主动攻进来吧?”流柯抬头疑惑的望向清扬。
“应该是,进来的话他们只能以少对多,地形对他们太不利了”暗合看清扬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地图,没有回应的迹象,于是代之回答了。
“流柯,匡山另一边的地势如何?”清扬突然问道。
“十分险峻,寸草不生。”
“有没有翻越的可能呢?”
听到清扬这么问,流柯和暗合不由的大吃一惊:
“绝对不可能的,山的那面是北面,缺乏阳光和雨水,不像这边植被繁茂,至今北面还都是些巨石堆,山体也十分的不稳定,根本承受不起众人的集体翻越,一个不小心就会引发严重的山体滑落。”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清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流柯,听说现在晚上出来一起接受训练的士兵越来越多了,你们不是想累倒清将军吧!”
趁着清扬正出神,暗合一把拉过流柯问道。
“呃——”望着暗合那仿佛要吞了自己的眼神,流柯暗暗吞了口口水:“那是大家的意思,而且他们已经自行商议过,每批不会超过三百人了。清将军也已经下令不许我们插手这件事。”
“你们这么过分,你到底知不知道殿下……”
“你们在作什么?”暗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半途回过神来的清扬给打断了。
“没事!”两个人异口同声回道。
“你刚刚想到什么了么”暗合拉开话题。
“嗯,不过还得再想想才能确定!对了,流统军,今天我还有一件事要让你向大家宣布!”
“什么事?”
“请你向大家说明,因为大家这一个半月的努力,我们的进度提前完成了,从明天开始取消上午的训练,将长跑放到上午,下午开始武训。”
“是的,遵命!”
“那你先出去吧,暗监军,请你再留一下。”
“是!”
日子就在一天接一天繁重的练习中流逝,转眼,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一切的决胜因素将在这最后一个月形成定局。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将士们的汗水白流的。”清扬说完这句话后又接着自言自语轻声道,“那个时间很快就要到来了。”
还有十五天实战演习即将结束,这天清早,清扬召集所有统军和兵长在将军营中商议要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士兵们该休息的休息,该训练的训练,一切如常。只是在这些日子的每一天,大家都可以看到清将军,一言不发的站在校场的正中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到了最后第三天,天还是蒙蒙亮,清扬身披战袍,右手握剑,依在帐前。此时整个军营也许只有她和她身边的马还是醒着的,清晨刺骨的寒气在营地四处弥漫。
忽的,清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了起来,就是现在,清扬一边心中默念咒语,一边手掌击地。
“啪!”的一声巨响,清扬击地之处凭空升起一个巨大的结界。
巨响惊动了刚刚还在睡梦中的众士兵,依照事先的暗令,兵长们在第一时间开始召集大家。
所以当士兵们出来备军列队时,只看到在自己的天顶上空漂浮着一个巨大的金色透明结节,在结界上,正不停的绽放着无数的“血花”,而那“血花”还在不断从不远处的匡山山顶飞来,要不是清扬的结界,按照约定,士兵身上任意要害处沾染了血。只能依约退出战斗。
“众将士听命!按各自方正列好队后,即刻前往敌军军营,一至五十连迎战关口敌军,其他人不可恋战,随我出征!”
看到清扬此时指挥若定的样子,再看看身边早已列队整齐的大军,联想到这些天她似乎总在校场中央等待着什么的神情,还有那神秘的会议,所有人在一刹那间明白了,他们的将军是有备而来。想到这里,大军不由士气大振。
“谨听将军吩咐。”足足一万众,回声震天。
大军出征。
这时,平日强跑练习的好处开始体现了,大军在结界的掩护下进军神速,关口的敌军也被前锋缠住,以每五人为单位的战斗团体果然因为协调与默契的原因战斗力大增。
结果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清扬已经带军来到了北面匡山下,不出清扬所料,除了不到两千的兵士,真一和言烯都率军上了山,清扬的五千军队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将余军捕获。
可是接下来,棘手的事情出现了,原本中途一度断掉的“由天而降”的血水再度密集起来。
清扬只能再次展开耗能巨大的结界保护众人。
“清扬,你——”暗合想出言阻止,其实,光是能在白天独立支撑那么久如此庞大的结界,已经是个非常沉重的负担了。
他心里再明白不过,要是在这么下去,只怕清扬会有生命危险也不一定。
“你——”
话还没完全出口,另一个声音率先传入众人耳中。是言烯!想必是他用内功从山顶上传透过来的:“清将军,还要死撑?”那低沉的声音此时如此悠扬,甚至会让人暂时忘却了这里其实是杀机呼啸的战场,来声不掩自信,仿佛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哦,如果你还是一直如此淡定,那我就要担心,待会您是否可以从容面对结局了。”清扬同样淡定地回答,沉着自信的声色端的就是大将之风,话语中透出的充沛内力更是让众人原本从言烯那感受到的巨大的压力一下子风转云流,连一开始一直在为清扬担忧的暗合也不由在心里暗赞一声好。
“这你倒不必担心,倒是被你丢下的那五千大军,正被我们打的七零八落,你大可以好好为他们祈祷祈祷!”
闻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清扬,确实,那五千人的胜负也是相当关键的,只怕就连暗合都不得不说,清扬在这里冒了个很大的险。
“哦?”
让所有人都感到十分的不可置信,清扬除了发出这样一声疑问,就只露出了一张笑得绝佳的脸庞,其上展露之风情,令人为之惊艳。
等笑够了,她再次回应言烯:“知道么,我们原本驻扎在你们的上风向,这么好的地利,你们又日日守着我们,你说,我会不好好利用么?
匡山南面草木长势茂盛,我每日差人寻了些软骨草和寒血花下山,添在两军关口对峙的狼烟中,不知现下,作用几何。当然了,我也给我军的厨子拿了些解药以备我方士兵不察,毕竟,这药量见效确实缓慢。”
……
“清扬,你!”那边传来真一吐血的声音。
“清扬,我知道你已经到极限了,就算那五千军获胜,若是你这个主将再这么勉强下去,受了伤,也没意义的,不如我们战和。”是言烯的声音。
“我是主将么!”清扬闻声敛眸默默的自言自语道,垂目片刻 ,等她再次抬起头来,却已是目光炽人,她道:“多谢你们的提醒,既身为主将,我不可再陪你们如此虚度了!山上的人现在给我听清楚了,十个数内,你们要是再不降我,我军就要炮轰山体了,若是出现山石滚落或人员伤亡的情况,后果自负了!”
话毕,事先随军运送的台炮被推了过来,而绝大部分并不知情的士兵们不由地失声欢呼起来,暗合则早就呆在了一边。
“十、九、八……”清扬的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感情,她这不为人所知的一面展露,甚至让原本还在欢呼中的士兵们都停顿了下来,大家都愣愣地望着此时的清扬,说不清心里的滋味,终于,在数到五的时候,山上再次传来了声音:
“我言烯,以朝之国二王子的名义起誓,我方,匡山之战,在此服输!”同样是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让人在这本已寒冷的夜感到更加瑟缩。
“啪”巨大的结界消失了,大家眼中原本如白昼般的场景也随之消失,匡山也好,众人也好,统统沉入一片无尽的黑暗。
“流柯,你留下来帮助他们分批下山,不许出现意外!”
“是,将军!”
待有人点燃四周的火把,大家却发现原本众人中心的清扬将军,早已消失在那无际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