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得知公主的存在时，既欣喜若狂，又藏着诸多阴谋。喜的是自己还能和相似以前爱人的公主来一次露水情缘，还能一举摧毁令他不安的势力，收复庞大的地界。”

润玉面无表情，不好的预感涌遍了全身。

那么陌生的故事，又那么熟悉的人啊……

鼠仙讽笑道:“公主成为了牺牲品，没有人考虑她的处境，她的恨意有多深！如果不是自己任性的决定，天真的无以复加！龙鱼族群怎么会遭受劫难？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哪怕她侥幸被善心的上神所救，挽留了极少族人生命，心里也日日夜夜被仇恨折磨，浇灌出了那名为报复的黑暗之花。”

“更令公主痛恨的是，自己怀上了那个负心人的孩子，她生下他，日夜担心负心人和他的妻子发现，再度迎来杀身之祸，只能躲躲藏藏。可这个孩子，天赋异禀啊，从小便展示了不凡的真身，她太怕下一次失去的是全部。”

润玉浑身冰凉，龙鱼族……孩子……

夜妃已经猜到了结局，她看到润玉绷紧的身体，怕他会一下子崩溃。

鼠仙不忍的别开视线，陈年旧事，不堪重负，血海深仇，无力为继。

“当年的郎君，为讨公主欢心，特意送了一串灵火珠，那珠串火灵强力，世间也只不过尽剩两串了，他倒是舍得下心。”

半晌，润玉才迟钝的抬起左手，抚摸着手腕上的蓝色珠链。

“你的故事里，这些人都是我的谁？！”

鼠仙看润玉冷漠的神色，猜不透他的想法，再望望夜妃，这位不知名的仙子倒真的很关心夜神殿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公主简称‘簌离’，负了她的郎君行走在外之时，绰号‘北辰君’。灭人全族的郎君妻子，当年火神之名也冠绝天界。至于公主的孩子，却未有姓名，公主只以昵称唤他‘鲤儿’。”

“北辰君！父帝，不堪入目！”

“簌离……鲤儿……鲤儿……好疼……”

润玉神情痛苦，不由捂着胸口。

夜妃连忙扶住他的上身，“润玉，你怎么了？”

“……鲤儿……红鲤鱼……”润玉恍惚的低喃，只觉得心口的逆鳞之伤痛的厉害。

鼠仙将袖子里的东西尽数取出，交给夜妃，“大殿下看来不太对劲，小神就不打扰了，这个东西，我想还是交给上神保管，如若大殿下有什么行动，小神一切照做。”

夜妃扫了一眼桌上的锦盒，翻手收好，“我会好好保管的，你放心，绝不会再有别人知晓。”

鼠仙抱手，“那就拜托仙上了，小神告辞。”

夜妃点头，看着鼠仙悄悄离去。

润玉眉目紧皱，五指抓着胸口的衣襟，阵阵呻.吟。

“……鲤儿……”

夜妃将他死死抓着衣袍的手小心移开，扯动之间，那片皮肤上的疤痕狰狞，清晰。

夜妃失神，摸上逆鳞的伤口，怎么会这么严重？那么深的伤痕……

颤巍巍的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手掌包裹。

“别看……不要看……”

夜妃小声安抚他，“好，我不看……我不看。”

她轻拍润玉的后背，哼着哄菲菲入睡的乐曲，想让他冷静下来。

润玉靠在夜妃的身上，半天情绪才安稳了些。

他离了她一点距离，很是无颜，心痛，“也许我不该去探寻真相，我从没有想过，我的出身是一场龌龊，是淤泥下的肮脏。”

“簌离，我的娘亲簌离，她既然恨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生了却又将其抛弃掉！让我独自一人在深宫苦苦挣扎！”

夜妃温柔了眉眼，“润玉，人的一生短暂，仙神的一生却是那么漫长，你经历的、承受的，也许只是以后几十万年，千百万年中的沧海一粟。而这些摧不毁你的事物，可能只是你未来前进路上的一块绊脚石。那时，你能轻易的踏过这片回忆，回头一笑。”

润玉一怔，凝视着她的双眼，“你一人修炼无情道，孤独吗？可会辛苦的不愿再继续？”

剥离掉多余的情感，舍己，苍生，这些不沉重吗？

夜妃只有对着他才有真心的笑容，“我不曾后悔过，看着世道里悲欢离合，缘聚缘散，缘起缘灭。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离合既循环，忧喜迭相攻。天道轮回因果，这才是世间万物的常态。”

“夜妃，你领悟的比我深，润玉，还不够强大。”润玉搂紧她的腰，疲惫道。

诡诈的父帝，时刻想他死的母神，抛弃他的娘亲，润玉的这一生，只能守护着怀抱里的她而已。

“润玉，我们具有生来的弱点和本性，但必须克制骨子里的种种原因产生的贪欲。”夜妃讲述道。

润玉知道她在劝他，父帝便是因为太贪心，才会行事阴暗。

“我想去见见她。”润玉低声道。

“好，我陪你去。”夜妃弯眉，看来他振作了。

“夜妃，不会觉得我贪心吗？”润玉得了她，还想着问一问娘亲，求一个答案，不死心的想要更多。

“我只怕你不够贪心。”夜妃否认，他拥有的太少，哪里会过分呢？

“不过，我希望你心底最在乎的是我！好吗？”夜妃揽着他，严肃脸。

“好，你当然是我最在乎的人！”润玉晓得她的意思，先前的苦转化为了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