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漂吃得有些多,喝得也不少,万千富也欲醉昏昏,她抬头跟漂漂笑道:
“漂漂,我和你说啊,我呐,可真不容易啊...”
漂漂打了个饱嗝:“容易容易,往后有我帮着呢!”
万千富不理会她,继续道:“我遭人唾弃,背井离乡,发誓要闯出一番作为来...如今...”
漂漂醉眼迷蒙:“会的,我要助你...成为镇子里第一...”
“漂漂...漂漂...”
漂漂醉了,缓缓睡了下去,觉得有人喊自己,觉得有人走过自己身边,觉得身边很吵,吵声越来越大,好似还有“当啷当啷”兵器交错的声音,周围好乱好乱,又是喊声又是哭声...
漂漂感觉自己被人背起来,一路颠簸得厉害,漂漂哇的一口,吐出些酒水来,头很重,人迷迷糊糊,好似听万千富在唾骂:
“你这丫丫的,不要银子似的吃,吃得这么重,我这一把骨头都要被你压散了...”
这初冬的夜里,又刮了些风来,她将头靠近万千富的颈项里,迷迷糊糊道:
“娘...以后陪着我好么...”
万千富微微一怔,喋喋不休的嘴顿时停了下来,眼角处有些湿润,深叹一口气,继续背着她往铺子里走去...
漂漂次日醒来,便缠着万千富问,万千富第一次失了耐心,朝她怒道:“行了,一个小孩子,哪有那么多要问的,下楼去,好生打理下面的铺子...”
漂漂兀自愣了愣,很快恢复如常,轻快下楼去,打开铺面的大门,突然发现今日的街道生出一些不寻常来,正在寻思有何不同,便见一位领头官兵提了一副画像进来,朝漂漂上下打量了一番,一双厚茧的手将画像展开,声音因为严谨而变得冷漠的语调:
“可有见过此人?”
漂漂望了望画像中的人,浓眉大眼,脸庞略宽,相貌十分端正,想起铺子里那些女子唠嗑着说的一句话:“男人,花红柳下死,做鬼才风流,有几个正人君子的...”
当下便觉得此人与那正人君子十分相称,不由得点了点头,那官兵一喜,忙问:
“此人在何处...”
漂漂点完头,似很有见解的道:
“此人是正人君子,正人君子...”
那官兵瞬间变过脸来,低斥一声道:“姑娘莫要儿戏,此人犯下滔天大罪,朝廷四处捉拿,姑娘看仔细了,可有见过!”
漂漂听闻,心倏地一下跌落般,讶异道: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正人君子竟是这等...哎...”
“你嘀咕什么呢,还不干活去...”万千富没好气的大声道,一见那官兵,脸蓦然转喜,呵呵笑道:
“官爷,何事吩咐?”
那官爷懒得再理漂漂,将画伸出,朝万千富问道:“此人可有见过?”
万千富见那画中人,一愣,漂漂感觉出万千富的不寻常,心下暗道莫非万师傅认识,可这是个滔天罪人,漂漂轻轻推了推万千富似要提醒一番,万千富似是回过神来,慢悠悠道:
“长得不错,与那抛弃我的人竟有几分相似...”
官兵闪过疑虑,声音大了些:“相似之人如今住在何处...”
万千富顿了顿,朝那官兵说出那人所住的地...
万千富见到店铺的生意越来越旺,自然高兴地合不拢嘴,可想起一些事来,又忧愁了几分,她犹记得自己的爱徒,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娃子居然说起了这样的话:“你瞧瞧我家万掌柜,如今风姿卓越,满面春风的样子,却不知当初哟,哎,这世上当真没有一个男人是好的,我家万掌柜在我们村里可是出了名的贤良淑德啊,谁人见了不赞叹一番,可这么打着灯笼也挑不出刺来的人,竟然被抛弃了!”
买胭脂的几个女子纷纷停了手,好奇的聚在一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漂漂讲...
漂漂深深感叹几句,面露戚戚然,扯起衣袖擦了擦眼角,吸了吸鼻子,缓缓道:
“万掌柜被抛弃后,选择背井离乡,那天,天下起了滂沱大雨,望着雨,她发誓自己一定要活出扬眉吐气的那天...”
漂漂顿了顿,感觉讲的越发不可收拾:
“你们不知道啊,我家万掌柜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虽然离家,虽然没了依靠,可她并未一哭二闹三上吊,她挺起了腰杆子...”
漂漂讲的口沫横飞,有人递了杯茶水给她,她接过来一口灌下,继而道:
“我的万掌柜,家中世代经营胭脂,留下百年独制秘方,万掌柜回到娘家,得父母垂怜,得此秘方,从此,她一个人,不怕苦不怕累起早摸黑风雪无阻,才得来这间铺子啊”
女子们纷纷叹息一声,不容易啊,了不起啊...
“大家难道不惊讶,没日没夜奔波操劳,为何万掌柜脸上竟瞧不出一点沧桑的痕迹来?大家可看到,我家万掌柜脸上、手上竟依旧白雪似的...”
大家纷纷侧目望向万千富...
“万掌柜多亏了自己家的祖传秘方啊...”
里面有人问了一声:“这铺子里的胭脂可都是祖传秘方得来的?”
漂漂摇了摇头,神秘道:
“不完全是,这些只有秘方的五成...”
“那五成为何不放进来?”
“成本太高,担心这镇子里没人买得起,便罢了...”
那日后,漂漂讲的故事和那些话,一传十,十传百,几日后,便有贵族家的丫环络绎不绝,漂漂说,秘方制作成本高,程序复杂,必须先付定金,三天后送货,一天限三盒...
那后,万千富又招了个人,专门送货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