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思了一下,道:
“今天晨起,你昏在我家后院子的杂草里,到现在大概整个白天吧!”
那人点了点头,又咳了咳,便不再言语...
她想着,这人一天也就喝了些汤水,应该是饿了吧,便跟他说:
“我去下碗面来给你吃。”
说完便从床沿处跳了下来欲要去柴房,却被那人轻轻拉住:
“不必了,我的伤口可是你包扎的?”
闻言,她点头嗯了一声...
“这伤口上的药,是你的?”
点点头,忽又摇了摇头,手指窗外:
“是对面那户人家,那位老伯给我的。”
她忽感觉那人的手松开自己的衣袖,离开时竟微微颤了颤...
“你可否带我去看看他?”
那声音无奈又低沉,听得她心中很是难受,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
“老伯走了,我午后去找他时,他已经离开了。”
说完,忽想到什么,从胸口处掏出一页纸来:
“你可认得字?你若认得,便告诉我,老伯和我说什么了?”
那人接过递过去的书信,轻轻一扫,眸光幽深,瞬而平静道:
“老伯很关心你,他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就这些?他没说为什么要走,走多久,何时回啊?”
那人轻摇了摇头,轻抚着她的后脑勺道:“他不会再回来了,你要学会自己生活。”
她沉下眸子,失落的望着那页纸。
“你多大?”良久,那人问了一句。
多大?
她摇了摇头。
“你在这生活了多久?”
她还是摇了摇头:
“我在柴房里跌了一跤,什么都忘了,只记得这几天的事情!”
那人将轻抚她后脑勺的手收了回来,细细问道:
“你可记得自己的名字?”
她摇了摇头,觉得不对,又点了点头:
“老伯唤我孩子...”
那人顿了顿,继而笑出一声。
她站的有些两脚发麻,索性蹲跪在地上,双手搭在床沿处,一手支着下巴,抬眸,望向那人道:
“有什么不妥吗?”
那人眸子里泛着冷清的光芒,他想起前些时日在西海那里所见的一些画面,又仔细看着眼前的人,唇微启:“漂漂,从此,这是你的名字。”
她有些愣愣的望着他,却见低眸问道:
“你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闻言,那人偏过头回望她,将身子斜靠在床头,伸手,轻轻握住她的小手,腾出一指,于她的手心处一笔一画的写着...
那手指的温度如同桌上的油灯,火光不大却能照亮整个屋子,漂漂觉得整个心房都是暖的...
“你要仔细记住笔画,日后见了我,写上这个字,我便答应你一件事。”
那人虽是淡淡的说,不过,漂漂却能感受到这句话的重量,便又问:
“笔画太多了,万一我记不住了怎么办?你可以将这个字分开来让我记吗?”忽又摇了摇头:“你还是将这个字解释给我听吧。”
那人轻笑道:“你很聪明。”
顿了顿,那人寻思道: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这是西海常见的景,记不住了,便记着这两句。”
漂漂又摇了摇头:
“我听不懂,你能说些让我明白的话吗?”
那人依旧轻笑,抚过她的发丝:
“可以,你就直接说,你是打西海游过来的小二。”
西海游过来的小二?
漂漂寻思一遍,觉得西海甚得她心,小二也好记,当下便用力点头,顿时明眸满是星光,咯咯笑道:
“我是打西海游过来的小二,我记住了。”
直到多年后,自己识字了,她才明白,原来这个字拆分开来当真是这么句话,当年恰好,她住在西海附近...“你的脸怎么长这样的?”
那人轻笑一声,摇头道:“这是面具。”
“面具?怎么会有这样的面具...”后面那句,漂漂小声嘀咕起来...
漂漂似是疲倦起来,也没等他回答,便趴在床沿上睡了起来,睡意深深,也不知,何时被人抱起,何时进入暖暖的窝里,何时灯灭,何时晨起...
漂漂醒来时,屋子里已是明亮,她转眸望了望四周,也没见到那人,忽急急下床朝外奔去,只看得到茫茫的山与山上飘浮的云...
她缓缓蹲坐在门坎处,双手抱膝,脸深深埋入双膝里,轻轻说道:
“为什么都悄悄的走了,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啊...”
“天寒地冻的,怎不坐在屋子里?”
闻言,漂漂抬眸望去,眼前站立的人高大英挺,晨曦的光打在他的身影上,双手负于背后,凌冽的气息蔓延过来,白色的袍子迎风四起...
漂漂眼中闪过亮光,嬉笑道:
“真好呢,你没走...”
那人俯身下来,轻轻带过漂漂的手将她拉了起来,向屋内走去,两道背影渐渐消失在晨曦下,只余以下对话:
“我去后山上弄了些柴来,日后你不用找我,在屋子里等就是了。”
“那你会一直住这里吗?”
“不会”
“喔,那你若要走了,和我说一声,让我送送你好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