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别一口一个三弟了。我和你可不是什么兄弟。我姓赵,全家死光了就剩我一个,没什么兄弟姐妹。而你姓钟离,是皇亲国戚,我赵某人可高攀不起。哦!对了,你刚说什么?二妹已去?可笑至极!装什么糊涂呢?你的二妹可没死,我不信你没有怀疑过?在我这里试探什么?叫赵某人好生惶恐啊!”
“够了!”钟离镜重重地将酒盏掷在桌上,“我叫你一声三弟,是我对你的兄弟情义。你莫不识抬举,可别忘了,这里是离国,你面前的人是离国万人之上的皇帝。”
“呵!”赵越七一声嗤笑。“原形毕露了?装不住了?你的兄弟情义呢?”
钟离镜一瞬地怔楞,软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三……越七,你今天肯来,就说明你也挂念着大哥,记着当年我们三人结伴而行,游历山川,纵情山水的快乐。我今天只想与一个经年未见的老友开怀畅饮,促膝长谈。今天,我不是离国的皇帝,你也不是虞国来的使臣。我们就说说这些年,说说当年的意气奋发,踌躇满志。怎么样?”
“呵,意气奋发,踌躇满志……”
“只是可惜了二妹,至今下落不明。”钟离镜自顾自倒了一杯酒,活着泪抬头饮了下去。这其中有几分真意,没有人知道,甚至钟离镜本人也已分辨不出他存了多少情义在里面。
“我都快忘了她的模样。”越七低声地说了句。眼神中片刻的迷茫和怅惘。
钟离镜察言观色,轻笑了一声,“话说回来,自上次一别,你我多年不见,越七你倒真得容颜未改。一如当年的模样。你看看我,头发都已经白了不知多少根。我一看见你,就感觉像当年的你向我走过来一样。那种感觉,让我一瞬间以为自己也回到了那个意气奋发年轻气盛的时候。诶,都是错觉。”
赵越七沉默地饮着酒,不知在想着什么。
“如果二妹还在,她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是像我这般不禁岁月的摧残,已显老态,还是如同你一般,不妒年华,依旧年轻貌美,笑意盈盈。”钟离镜说完看了一眼赵越七,后者犹自出神地看着酒盏,好像并未听他说话,钟离镜自讨没趣,随意往旁边一瞅,惊叫道,“诶?她是?”
越七顺着钟离镜目光像侧后方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小丫头,贴身伺候我的小丫头。”
钟离镜游移不定,紧锁着越七身边瑟缩着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越七的小七,“这丫头倒是真得……和二妹长得有些相似。”
“玄机是玄机,她是她,不同的。”
钟离镜尴尬一笑,“不同不同。不过若不是你说不一样,我真得差点误以为是二妹回来了。”
赵越七低头慢悠悠地晃着酒盏,“葡萄美酒夜光杯。怎么,若是玄机回来,你……不开心吗?”
“开心!怎会不开心!虽然你与二妹……你们……但是我还是一直很看重与你们一同游历的情义。”
“我们?我们怎么了?”赵越七突然抬起头,看着钟离镜。好像真得不知道个中缘由。
“啊……你……”钟离镜看着越七等待他解答的模样,心下有些疑惑,他是真得不记得了吗?
“我和玄机,怎么了?”越七又一次发问。
“啊,没什么。我是说你和二妹曾经关系挺好的,挺好的……”你们的事,我知之不多,不管你是真不记得了,还是故意装不知道。我身为一个局外人,也不好多说。
钟离镜看着越七摇了摇头,继续低下头看着酒盏,好像也无所谓他回不回答。
“诶?越七,你还记得他吗?”
“谁啊?”越七顺着钟离镜指的方向,正好看到那个今早才骂过的胖太监,于是了然无趣地咕囔,“我怎么会认识这么一个胖太监。”
被点到名的某人头忽地一抬,“嘿!我说你……”
“别拿你那胖乎乎油腻腻的手指指我。”越七弹了弹衣服。
“我……”
“你别说话。”钟离镜一语打住了胖太监的不服气,太监灰溜溜地低下头不再言语。钟离镜转头冲越七呵呵一笑,“越七,你真得不记得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