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次意识清醒,窗外的暖阳,透过窗纱,跳入房内。
而赵圳,立于我床前。
“你醒了?”
我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看到赵圳,大概猜到他应该没事了。
“我睡了多久?”
“两日。”
赵圳的声音还是能听出一丝虚弱。
我强撑着下床,我还没有胆量,让赵圳立着,我躺着。
“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不宜站着。若不嫌弃,就坐吧。”
靠近才发现,赵圳的脸色异常苍白,近乎于一张白纸。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要不我去叫商陆?”
“子容,商陆找你都快找疯了,你怎么在这儿?”
说话间,方鄞已经进来,神色紧张。
“苍宁,你也醒了?”
我颔首,大抵明白了怎么回事。
“方鄞,我和你一起扶他回去吧。”
我虽感动赵圳良心未泯,但也知道他此刻定是强撑。
赵圳眸色一凛。
“让商陆过来吧。”
似是解释道。
“我走不动了。”
方鄞脸色一抽,道。
“是。”
我抽搐,我记得赵圳这次脑子没受伤,莫不是被御医毒坏了?
“五皇子,男女有别,你在此处等一下商陆,我先去找张嬷嬷换身衣物。”
我身上穿的,还是几日前在南山的衣物,已经有了味道。
想来这两日,方鄞和商陆都在照顾赵圳,无暇顾及我。
“不准去。”
赵圳的声音,带了一丝冷意。
“在此处换。”
“五皇子不在乎礼节,我在乎清誉。你在我房中,我如何换?”
我有丝愠怒,赵圳的无礼,令我心底堵得慌。
更多的,是害怕。
“你在乎这个?”
赵圳看着我,干净的双眸,有丝错愕。
倒显得我心术不正。
“你为主,我为仆。有违伦理尊卑,道德礼节之事,自然需要恪守。”
赵圳不语,阖上了双眸。
赵圳的好脾气,令我不适。他今天的反常,着实诡异。
难道在南山,被我救了一次,看上我了?
我惊悚。
方鄞与商陆已进来。
“魏子容!你当真以为自己铜墙铁壁,死不了是吧?刚醒就不见人影,我就不该没日没夜救你!”
商陆怒道,这是第一次,我听到魏子容这个名字。
方鄞脸色一变,朝商陆使眼色。商陆怒火中烧,视而不见。
“明知道别人,为你设好了套,你还往里跳。你是有多么的有恃无恐?我不是神仙,不可能每次都能把你从阎王手中抢回来。我怕自己会失手,你到底知不知道?”
商陆越到后面,声音越小。
赵圳脸色如常,我和方鄞皆替商陆捏了一把冷汗。
我隐隐明白,商陆担忧什么。
“商陆,我活着,不是为了无虞。”
赵圳眸中的坚定,带着淡淡的冷色。一如他的口吻,不容置疑。
活着不是为了平安无虞。此等心境,我这个凡人,无法领略。
“你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破招,不许再用。你若肯听我的,早就解决了这一切。”
商陆已恢复了一贯的邪魅,查看赵圳的伤势,伤口处已结痂。
“你身上的毒,虽清了,但这伤,最少得养半个月。”
从商陆的口中,我得知,赵圳在南山昏迷不醒,的确跟我猜想的一样。御医在汤药里加入了一味多余的草药。此种草药原本无毒,但与具有止血功效的地榆混合在一起,便有了毒性。
御医每次的用药量很小心,不会立刻毒发。但如果不是我生了警惕之心,再多服用两日,便是商陆,也束手无策。
“五皇子此举太过冒险,如果我蠢笨,发现不了异常,岂不是不可挽回了?”
我与赵圳谈不上生死之交,甚至有一瞬间,我希望他就此消失。
他不会没有察觉。
这种靠信任支撑,把命交给我,不是赵圳的作风。
果然,商陆笑道。
“倒也未必,受伤后,子容用内力护住了心脉,毒并未入侵肺腑,不过是多受点罪。”
言下之意,赵圳一早便算好了万全之策。
赵圳毒虽清了,但十七根钉子扎进肉里,十七处血洞,岂会几日内就能痊愈?
商陆做了禁声的动作,赵圳已在我的床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