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不透赵圳的用意,但我的房间离其他婢女的房间相邻,那种恐惧无法令人镇定。
临近半夜,方鄞仍未回府。
我无眠。
打量着方鄞房内的摆设,极为简洁。除一张床,一张案椅,暂无其他。
而我,蜷缩成一团,卧于床底下。
睡意迷迷糊糊间,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令我清醒。
是方鄞回来了?
转瞬,我屏住呼吸,察觉到了事情的异样。
房内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不是方鄞!
“这家伙还没有回来。能拖住这家伙这么久,可见对方这次发了狠。今夜我若未来,子容,你打算如何收场?”
邪魅的嗓音,带着蛊惑,亦正亦邪,有几分娇媚。但我敢肯定,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全杀。”
另一人的嗓音,低沉,磁性,但毫无温度。
“出来吧。”
我的心,蓦地一沉。
垂死挣扎。
但那股越发逼近的腥臭味,令我再次沉入谷底,那些“东西”也来了?
我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但应该是惨白如纸的。
我躲避的赵圳,此刻睨着我,深不见底。
而一旁,邪魅的男子,打量我的目光,意味深长。
“方鄞这家伙居然学会金屋藏娇了,难得。不过这品味........“
一旁邪魅的男子,显然误会了。
但此刻,我竟希望他继续误会。
“小姑娘,如何称呼?”
“苍宁。”
我拼命将指甲掐入掌心,保持一丝镇定。
“我叫商陆,方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商陆的平易近人,令我不安。物以类聚,以赵圳的危险程度,此人,绝不是表面看到的友善。
“别怕,给你看样东西。”
商陆的手中,赫然多了一条细细长长的银蛇,吐着蛇信子,顺着我的胳膊,缠绕而上。
我毫不怀疑,商陆的一声令下,银蛇张开血口,咬断我的脖子。
“它很喜欢你,怎么办?”
商陆心情愉悦,欣赏着我的面如死灰,言语欢快。
“方鄞跟我们一样,你还喜欢他吗?”
银蛇盘踞在我的脖子之上,湿粘的蛇信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我的面颊。
我面如死灰。
赵圳目睹着一切,身后立着漆黑的“蛊人”,若非那张冷到极致的面容,我仍以为他还是那个安静的傻子。
“去接应方鄞。”
赵圳用手上的银针,随意打落我脖子上的蛇。
商陆嗷嗷大叫。
“子容,你出手能不能轻点,这是我最爱的蛇。”
滚落地上的银蛇,缩回商陆的袖中。
“方鄞那家伙死不了........”
收到赵圳凌厉的目光,商陆识趣地离开房内。
“我这就去把他带回来。”
房内,只剩我与赵圳,死一般沉寂。
我本能地想逃,但已被逼至墙角,退无可退。
“赵圳,我与你并无恩怨,甚至算得上我对你有恩。”
“你府中之事,我什么都不知道。看在你我旧识的份上,你能否放我一马。我连夜便离开临安,绝不给你添麻烦!”
今夜之前,我还曾想过留在此处,为了那千亩良田万两黄金,为了受楚嘉遇、魏修威胁的家人。
但此刻,我只想保命。
赵圳充耳不闻,一双手已经抵在了我的喉咙处。
那双往日清澈的眸中,此刻深不见底,他的冷峻,带着死亡的阴霾。
或许,这才是真实的他。
“为何出现在这里?”
刚才我已亲耳听到他开口,但此刻仍是震惊得无法平静。
此人,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隐藏?
“等....等方鄞......”
那双手,骨节分明,干净得似不染污垢,却一点一点剥夺我的呼吸。
自从来了临安城,我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人扼住命脉,游走于死亡的边沿。
毫不避讳地讲,我极其厌恶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
我奋力,将藏于袖中的匕首,刺向他的颈脖处。
虽未伤到他分毫,但也顺利从他的掌中逃脱出来,求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赵圳,你该清楚,如今临安城怀疑你的人不在少数,我死了,不足挂齿。但你苦心隐瞒的这一切,还能藏得住吗?”
我猛烈的吸着空气,迅速镇定下来,哭泣求饶根本无用。
想要活命,唯一的办法,是让自己有价值。
“你不惜弄臭自己的名声,掩人耳目。眼下杀了我,东宫还是会有源源不断的婢女进来,目前的你,想必没有多少精力应付这些琐事。”
我硬着头皮,视线努力避开他身后的“蛊人”。
“留着我,我替你应付东宫,应付那些婢女。虐杀婢女这样的招数,用多了会有人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