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人尽知的村长之子,来趟临安,就成了皇子。这种零几率的乌鸦变凤凰,傻子变皇子,难免叫人好奇。不知是你,还是你口中的“赵大人”,在下这盘棋?”
方鄞脸色忽变,扼住我的脖子。
“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有些事,我需要了解清楚,才不会给你们添乱。”
“我来的临安城的目的,不是为了卷入与我无关的阴谋阳谋中,也不想平白增添无辜的业障。太子妃那边,你们想让我怎么回禀,我尽力配合。”
“我只有一个条件,太子妃给我多少报酬,你们给我多少便可。千万不要想着灭我口,一旦我死了,东宫那边的疑心只会加重。”
方鄞加重手上的力道,冷峻的脸上,闪现不屑。
“一转眼的功夫,就出卖了你的上一任主子。你认为我会信?”
“坦诚与否在于我,如何抉择是你的事。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现在直接掐死我,明日太子妃再派其他眼线过来。”
方鄞松开手,冷眼审视我。我的直白,令他怔愣。
脱离钳制,我迅速令自己冷静下来,楚嘉遇的猜测没有错,赵圳的确有问题。
“你想要什么?”
方鄞冷声道。
我挑眉,回以灿烂的笑容。
“良田千亩,万两黄金。”
我在方鄞的眼中,看到了诧异,不置可否。
“不用震惊,赵圳都能成为皇子,我所求的也不是难事。”
我越过方鄞,靠近赵圳,仔细打量,那双眸子,看似平静,实则深沉无底。
“方鄞,其实我希望,他不傻。”
我点到为止,人最不需要的是,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和低智商的善良。一个人选择以最不堪的面目活着,只有两种情况,真正的废物和隐藏的王者。
方鄞眼中有意无意的敬畏,已经透露了一切。
一个傻子,是不会有人敬畏。
我与此二人,从宁家村到临安城朝夕共处一月有余,竟无一丝察觉。
是我太愚蠢,还是对方太高明?
我宁愿相信前者。
后者令人心惊。
有些话,已经不需要挑明。
府上除几位膳房的老妈子,便只有方鄞、我、赵圳。不是旁人不想塞人手进来,而是望而却步。
赵圳痴傻,不可控制,玩弄死了府上无数的婢女,恶名传遍了临安城,人人唾弃,不敢招惹。
若说唯一的例外,便是我。
在五皇子府待了三日,仍旧无恙。
我敛眸,每日无事便紧跟在方鄞身后。
而赵圳,紧闭房门不出。
“昨夜你看到了?”
方鄞看穿我的心思,一语道破。
“为何要伤害那些婢女?”
昨日,楚相派人送来数名婢女,照顾赵圳起居。昨夜里暴毙了两名,死状惨烈,生生被人残害而死。今早天未亮,尸体便被抬出了五皇子府。
“你害怕了?”
方鄞答非所问,冷峻的神情未有丝毫动容。
“不是害怕,是恐惧。”
昨夜里的一幕幕,令我头皮发麻,此刻仍是浑身冰凉。
“它,是谁?”
我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意识到了何为与虎谋皮。
“蛊人。”
“巫蛊之术?”
方鄞不置可否,我惊涛骇浪。
昨夜,出现在婢女房中的黑衣人,恶臭难闻,隔着墙壁,我亦闻到了那股腥臭。
那不是人身上该有的气味。
透过忽明忽灭的烛光,我清楚的看到,那“人”动作生硬迟钝,活活折磨死了婢女。
而不远处,赫然站立着犹如踏出地狱修罗的赵圳。
冷冷的目光,欣赏着房内鬼畜般的摧残,唇角的弧度,令人生寒。
白日里痴傻安静的模样,荡然无存。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鬼,毫无怜悯,毫无人性。
我敢肯定,昨夜的一幕,是他故意给我看的。
“今晚,我可以去你房中吗?”
我看到方鄞脸色一抽,硬着脸皮咬牙。
“我睡地上。”
方鄞欣赏着我的窘迫。
“投怀送抱?”
“你可以这么理解。”
昨夜,我慌乱逃回房内,躲过了一劫。但赵圳阴冷的神情,令人后背发凉。如今府上,还有七八个婢女,今夜注定无眠。
“没兴趣。”
方鄞的拒绝,在我的意料之中。
“是没兴趣,还是怕我对你不利?”
我镇定脸色,故意激将。有些事,我无法对抗,只能选择避重就轻。
昨夜婢女房中的“行凶之人”,我看的分明,受控于赵圳,神出鬼没。
这种无处不在的恐惧,毛骨茸然,坐立不安。
方鄞的默认,给了我些许宽慰。
可这世上,偏偏你怕什么来什么。
不知发生了何事,临近傍晚时,方鄞神色匆忙出了府。
我果断地选择藏身于方鄞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