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辰帝与摄政王渐行渐远,那份未曾自觉的少女情怀被一点点磨灭,他已许久不曾见过自家主子如此喜形于色了。怕只怕,到底又要失望一次,再撞一次南墙。
行至摄政王暂居的主殿门外,镇南与守北两大贴身侍卫笔直笔直地站着,面上的神情与他们主子惯常的模样如出一辙。
“皇上!”同样是齐齐地半跪行礼,这俩人动作干脆利落,规矩半分不错,可辰帝就是品出了不甘不愿的味道。
扯了扯嘴角,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辰帝渠清也不计较,想要直接推门而入。
这俩人却胆大包天,竟径自起身,伸手拦住了辰帝渠清。
“放肆!”辰帝身侧的安公公率先忍不住呵斥到。
辰帝有着一副艳若桃李的容颜,平素总是明艳张扬,叫人不敢直视。此刻沉下脸来,十余年帝王的威仪犹如实质般密密麻麻地割在镇南和守北的身上。
镇南和守北被辰帝的威仪震慑,强撑不敢露怯。
俩人重新跪下,挡在门前,镇南低声开口道:“皇上,摄政王批阅了一天的奏折,方才歇下。怒卑职无礼,不敢让陛下惊扰摄政王歇息。”
前世已经一统天下,说一不二的辰帝渠清,深深地望了一眼跪在门前的二人,忽然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就在此时,“吱呀”一声,殿门被打开。
然而辰帝恍若未闻,疾步前行,未做丝毫停顿。
从殿内出来的卫西见状,不得不高声急喊:“皇上,摄政王有请!”
脚下一滞,辰帝顿在原地,随即又迈开了步伐,留下一个冷情的背影。
“皇上!”摄政王嘶哑的声音隐隐约约从身后传来,细细地听,还能听出里面一丝丝的急切与无奈。
不消回头,辰帝亦能想像摄政王权海晏是如何撑着病体站在殿门前,面上摆着一副忠君爱国的庄正模样,心底里如何,却是断断无法从他口中得知的。
辰帝忽然觉得异常疲惫,这条路,远比自己想想得难走!可她知晓,倘若今日自己真的一走了之,权海晏面上不说,心底怕是难受得紧的。
前世他离世的四年里,将他往日对自己的一言一行咂摸了个遍。夜深人静时,那些往日不曾注意过的言行举止一点一滴流过心底,总算品出了些别样的味道。那些深不见底的情意,也总算能够窥得一二。
断然回身,辰帝用了轻功,眨眼间便到了摄政王跟前。
四目相对,摄政王眼底是还未来得及收敛的丝丝缕缕的情意与担忧,而辰帝眼底却是一方深潭,幽深莫测。
摄政王率先垂首,极快地敛起一切情绪,恭声问道:“不知皇上驾到所谓何事?”
闻言,辰帝心底冷笑,嘴角也勾出些许冷意,声音平静无波地道:“朕只是听闻摄政王身体欠安仍不忘替朕分忧,恐爱卿操劳过度,病体难康,故而来与摄政王说一声,打今儿起,爱卿便安心养病,凡事自有朕处置,不知摄政王以为如何?”
辰帝此话一出,空气里一阵静默,无一人敢应声,垂着首的摄政王心底亦是一片愕然。
这些年俩人再怎么折腾,辰帝从未显露过要收权的意思,更遑论如今这般明目张胆地以摄政王的身体为借口,免了他一切参与朝政的可能。
摄政王忽地忍不住抬头,定定地打量起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大湙王朝的帝王。
她眉眼如画,却早已不复当初的天真稚嫩,岁月将她浸染得犹如一壶老酒,醇香诱人。
她深如寒潭的眼底,望着自己是一片氤氲的静谧,竟是全然无法看出她的所思所想。
心底早已震惊得无以复加,摄政王复又垂了首,恭恭敬敬地答道:“谢皇上体贴!臣,谨遵御旨!”
“既如此,爱卿便早点歇下吧!”不出意料的结果,辰帝心头却仍一阵失落,强撑着未曾失态,不再留恋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