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宇替我换上寝衣,拿了小苍兰、云母和珍珠做的香膏替我擦拭身子:“绿绮早就去沐浴更衣了,我和翎羽姑姑准备了好些热水,又撒了足量的生姜、艾叶驱寒。”
她边替我细细涂抹香膏边说:“郑良人不得恩宠又没有子女傍身,家室又不高,院子里婢女踩高拜低又是常事,我明天就去好好训诫她们。”
红宇又说:“刘狸传话过来,八月十二日,王爷和突厥在五陇阪交锋,王爷用反间计,联合突利可汗离间颉利可汗,使突厥退兵。”
“十天后,另一支突厥军队在杜阳谷被柴绍驸马击败。”我瞧着她面露喜色,拿了玉梳梳理着秀发说道:“你觉得这是好事?”
红宇被我这冷冷一瞥收了笑容,我拿了香粉细细敷脸:“这盒香粉是拿了云母、珍珠、鲜花汁子调的,旁的不说,拿来做香粉的珍珠便是豆粒大小,这一盒便是万金之数。”
“可是若是让太子知道这盒子香粉,那么秦王府全府便都要被诛杀。这是好东西,可是我只在这院子里用并未拿出去张扬,入宫的拜见的时候也是依着礼数着装。你知道为何?”
红宇正色道:“人人都道王爷战功赫赫,圣人又为王爷建立了天策上将府,天策上将府里又有议事处和文学馆。”
“说句大不敬的话,我们的天策上将府就是长安城内第二座大兴宫。”她拿了桂花油细细的抹在我的发丝上,小心的护理着我的秀发。
我放下手中的香粉:“天策上将府是在平定了各路反王后圣人赏的,那你说此次平了突厥之乱,圣人又该作何赏赐?”
我瞧着红宇不作声,只是脸色死寂一般的难看:“连你都知道,此番是赏无可赏,那赏无可赏,这天策上将府又该如何?”
我起了身推开窗子,窗外雨过天晴,一架彩虹悬挂在碧澄澄的天际,我瞧着心里欢喜,多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无论如何,世民能安全率兵回来便是极好的事情。那几个太子派出去的杀手都除掉了吧。”
红宇笑道:“干干净净,就那几个武功低下的杀手,连王爷的营寨都没靠近就被我们的人解决了。”
她替我披上外衣:“王妃,这太子心也太狠了,咱们王爷可是太子的亲弟弟。”
我裹紧了红宇给我披着的缠枝番莲花素锦衣衫,浅浅一笑:“你可忘了楚王李智云怎么死的?当时太子还不是太子,如今他可是储君,离皇位只有一步。
我对李建成的行为颇为不屑:“圣人为什么又称寡人,因为他们要断情绝爱,称孤道寡。亲弟弟又如何?我们太子又不止世民一个弟弟,他还有三胡,还有早就殁了的玄霸。”
我望着窗外开的红火的凤凰花,想起那年雪夜璎珞系在枝头的白玉发簪,忽然我心头一动:“红宇,你派人去查当年掳走玄霸的人是谁?”
红宇听此称诺出去了,绿绮端了碗红枣姜汤进来:“王妃,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她立在我身边,折了枝凤凰花替我挽发:“我想着王妃现在的心境,是不想戴金银首饰的,拿花枝挽发最相宜。”
她见我面有戚戚说道:“刘狸传话进来,太子那边的人都已经安插进我们的人进去了,都是千挑万选的美娇娘,那些人如珠如宝宠得不行。只有魏征为人清正,家中又有悍妇。”
我端着手里的红枣姜汤,拿了汤匙细细喝着微辣的汤水:“魏征如今被太子弃用,安插不了人进到他府里也无妨。”
我放下手中的红枣姜汤,看着微微冒热气的汤水,似是在问绿绮又像是自语:“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你说圣人和太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绿绮浅浅一笑:“王妃已经说了答案,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这柑橘离了故土挪了位子都有所改变,又何况人?”
我冷冷一笑:“踩着成堆的白骨,踏过千万条血河才登上这至高无上的皇位,才有资格称孤道寡的人,心能不硬吗?”
我拿了盘里的荔枝在手,轻轻一捏,满手甜腻的果汁:“你说,二郎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绿绮拿了帕子替我擦干净手上的汁水,安慰道:“王爷会不会变成那样我不知道,但是绿绮知道,王爷待王妃的心永远不会变。”
此次世民得胜归来,太子一改往日在朝堂弹压、私下排挤的做法,开始与世民兄友弟恭起来,就连秋日上林苑骑射都送了请柬到秦王府邀我们夫妻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