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姝彤奉了茶给我:“自王爷赋闲在家,王妃搬到议事处与王爷同住便免了我们晨昏定省,妾身久居杜若坊,已是许久未曾见过王妃了。”
我瞧见阴姝彤的桌子上有对貂皮玄色护膝,我拿了在手笑道:“你这护膝是做给王爷的?王爷出征前你怎么不送到议事处去?也好让王爷知晓你的心意。”
阴姝彤拿了那副护膝在手,面露羞涩:“我女红不好,送去怕王爷嫌弃,再者,王爷自我生下佑便极少踏足过杜若坊,只是偶尔来瞧瞧佑,我又何必将这护膝送去讨人嫌。
“听说府里的娘子良人也都派人送去了物品,少我一份不少。”她面有戚戚,全不似方才那般言笑晏晏。
我见阴姝彤如此,替她挽了鬓角的松发安慰道:“佑儿乖巧可爱,王爷又顾念父子亲情,就连韦娘子的灵儿都宠爱有加,日子久了,看在佑儿的面子上也是会多与你亲近的。”
阴姝彤笑道:“王爷仁厚,可是这府里孩子诸多,不说养在宫里的玉妍和丽质。杨娘子有恪和愔,韦娘子的灵儿虽不是亲生但是素日颇受宠爱,燕良人有恽。
“哪里就能轮到我的佑,我们母子两个还是呆在这杜若坊的好。”我见阴姝彤这般只好扯了别的话题,在她那里略坐坐便走了。
方走了几步却只见天气微变落下雨来,初时只是微雨不一会便是瓢泼大雨,我和绿绮只得找了地方躲雨。
绿绮一边拿手替我遮雨一边说道:“这里离洛枳居最近,王妃,我们去那避避雨。”
我点点头依言和她往洛枳居跑去,到了洛枳居唤了半天的门才见人来开门。
开门的人却是郑淮叶的带进府的陪嫁丫头雪漪,绿绮问道:“怎么是你来开门,你们院子里的别的侍女呢?”
雪漪见是我和绿绮被雨打湿了衣衫,忙迎了我和绿绮进门:“这么大的雨,王妃怎么来了?”边朝里喊:“良人,王妃来了。”
此时,郑淮叶撑了伞往外迎了我,府里的侍女这时才出来,我心中明白郑淮叶家世不高,在府中又无子女傍身,难免有人轻慢。
我被郑淮叶迎进屋里,郑淮叶忙让雪漪取了自己的衣物过来:“王妃衣服都湿透了,这是妾身的衣物,还请王妃不要嫌弃。”说着替我褪去湿透的衣衫换上干净清爽的衣物。
绿绮也去换了雪漪的衣物。待我换完衣衫,郑淮叶又亲自端了姜汤给我驱寒。
我端了姜汤在手,四顾环视郑淮叶的居所,她是琴棋书画精通的才女,一方斗室不过是一盘棋、一架琴、满柜书还有一桌笔墨纸砚。我浅浅一笑:“妹妹居所好清雅。”
郑淮叶低头一笑,:“陋室一方,还请王妃不要嫌弃。”她声音婉转悠扬犹如空谷黄鹂。
她只穿了身莲青色无花纹的夏装,头发只拿根素银簪子挽起,并未梳妆,素白着一张小脸,宛若初夏新荷。
我起了身往郑淮叶书桌前:“斯是陋室,但是有了妹妹这样兰心蕙质的人住着也便不是陋室了。”
我无意间打翻了郑淮叶桌上的一卷画纸,画纸纷纷扬扬散落在地上,我和郑淮叶忙蹲下收拾落下的画纸,一张张画纸上画的都是世民。
只是有些泛黄的画纸上的世民却是十几岁的世民,画纸上笔触也稍显稚嫩似是刚学者所绘。我拿了画纸在手与郑淮叶四目相对:“莫娘娘送你进府所为何事?”
郑淮叶听我这样说,面色微变却依旧保持着镇定:“我出自晋阳郑氏,家父与圣人交情甚笃,我是圣人挑选进府的良人,与莫娘娘并无瓜葛。”
我从诸多的画纸中抽出一张画纸,画纸上的人玉树兰芝,青春正盛,是十五岁的世民:“这张画纸上画的虽是王爷,但却是十五岁的王爷,那时王爷尚在长安,而你在晋阳。”
郑淮叶脸色强装镇定,素白的手绞在一起,她咬着朱唇:“我自小爱慕王爷,家父知晓我的心意,一直拖人将王爷各年画像带回晋阳给我,我自己再三临摹,所以有了旧年王爷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