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期至,百年世家唐家深夜的一场大火,基业顷刻之间毁于一旦,唐氏中人,更恍若人间蒸发,全城震惊叹惋。
而随之往后八抬大轿,十里聘礼停在相家门前。
饶是那唐家曾经拥有多么雄厚的家底,这样的事情便瞬间在皇族太子定亲一事的挤压之下消失得烟消云散,一时无人再提。
太子夏破云与相家千金相允儿的婚事,板上钉钉,就此定下。待到婚成,必将流芳百世,成就一方佳话。
此,便要从唐家大火三个月后说起。
唐卿卿从未想过,自己还会醒来。
起先的时候,她日日夜夜都被梦魇所困。
有的情况是双亲遇害,有的是她遭毒手,但无论哪种,都逃不过那场火海。
每每想起,唐卿卿甚至还觉着身上痛的厉害。
其实,最初的时候她几乎是没有五感的。无论是如何想要动弹,这幅身体仿佛也不受控制,若不是眼睛还能够在这一隅之地四处转动,唐卿卿倒是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已死去只是暂时停留在了他人的身上。
此处极为陌生。
房间不小,却略显空旷。除了面前的一摆放着笔墨的矮桌以及这被她霸占着的床榻,就仅剩身旁的贵妃椅这一物了。
这椅由极佳的木材制成,凭借着唐卿卿的眼力劲也不难瞧出桌上摆放的宣纸笔墨的价值。
若非达官贵人,此人身家也不会低到哪儿去。
唐卿卿思前想后,怎么也是没能得出自己有些交集的人中,谁是这等身份。
随着门的清响,唐卿卿几乎是下意识地便阖上了眼,长长的睫毛扑闪。
随之,只听到托盘放置的声响,来者便取出一块长绫,掩在唐卿卿的眼上系紧。然后她便听到此人拿起药瓶的声音,一股浓郁的药香便扑鼻而来。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三个月之久了。
一日两次。
此人都会来。掩住她的双眸,为她上药。虽说仅仅是猜想,但应当是他救了她。
他解开她的衣带,想必早已是驾轻就熟,行云流水般便轻易地避开了她的伤口,帮她翻过身去。
一下子,唐卿卿的心就陡然加快了。
这样的情形让唐卿卿只心觉还会难为情的自己简直是难堪至极。
在这人眼中,她无非便是一名伤患,医者与伤患之间,怎会有那些个子虚乌有的顾及?
但毕竟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稍有扭捏也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为自己讨了个说法,唐卿卿总算是冷静了下来。随着来者手指的拿捏,取下药膏后顺着她的后背抚开,一片清凉便也荡漾开来。
一下子,唐卿卿便又紧张了,浑身都僵直了,直挺挺地趴着。
这人好像也是一怔,手头的动作都顿了良久才又重新开始为她上药。
随着身子被翻了过来,衣服被缓缓系上,唐卿卿总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呵……”
忽的,一声轻笑便伴着一股温热的鼻息从唐卿卿的耳畔炸了开来。
“老早前便知晓你醒了,算算今日也差不多该恢复了许些知觉,没想到紧张到了这个份儿上。”
唐卿卿还未从这道惊雷中回过神儿来,伴随着这距离过近,令人酥麻的语声,她那张经不起丢的薄脸也是红到了耳朵根去——
事已至此,不如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