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歌放开苏玹的手腕,只有她自己清楚此刻心里有多么忐忑。她不害怕就此与光明无缘,害怕的是内心燃起的一点点希望在最后一刻重新破灭。
最后一层纱布取下来的时候,即使闭着眼睛,凌烟歌都已经感受到了大片大片的亮光。
嘴角大大的微笑,是枯树枝头的新芽,是欢愉,是希望。
“太子殿下请随我来吧!”
“好!”
庄言奉门主之命带凌烟歌和苏玹参观九曲山。
“师父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什么话?”
“他老人家说请您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哦?我的什么身份?太子?还是域延门弟子?”
“您是太子,自当……以家国大事为重。”庄言停顿的间隙看了凌烟歌一眼。
“家国之事就不劳师父他老人家费心了。”苏玹语气不悦。
冉苍岩的话是说给苏玹听得,也是说给凌烟歌听的。恐怕也是刚知道她是乾翼的人不久,不然怕是不会那么爽快的给她治眼睛的吧!
“汐愿,你为什么要擅自关掉九曲阵,你难道不知道他现在是太子?你不知道他身边那个人是战长缨的侍卫吗?”冉苍岩大发雷霆。
“爹爹,您别生气了。妹妹向来跟师兄要好,担心他出事也是人之常情,九曲阵不是普通的阵,若师兄真有个三长两短,陛下那边也不好交代。至于那个人,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成不了什么气候。”冉汐醉美目流转,一颦一笑间都是风情。
“看看你姐姐,再瞧瞧你自己,成天在外疯跑,让人不省心,这次回来别走了。”冉苍岩不再像之前一样怒不可遏。说完一甩衣袖离开了。
“谢谢姐姐。”
“傻丫头,说什么谢。爹本来就没将九曲阵的机关全部打开。你以后呀可别净想着你的玹哥哥了,也多替我们域延门替爹想想。”冉汐醉说完也离开了,只留冉汐愿在大厅站着。
每个人的出身都是无法选择的,身份带给每个人荣耀的同时也赋予了责任。或许是为国家,或许是为父母亲人,选择不了,也逃脱不掉。
庄言带着凌烟歌和苏玹往主峰的最高处走去。在那里可以将整个江州城尽收眼底。
“不愧是天下名山,风景果然是不同凡响,连草木植被都是天下少见的品种。”
“林公子过奖了,不过就是些普通品种。”
“庄公子可曾听说过离殇?”
“我不过一介武夫对那些药草什么的都不懂。”
“我没说离殇是药草呀!”
庄言看着凌烟歌的笑脸,慌乱的别过眼神。就连苏玹都没想到凌烟歌会这么问,他以为凌烟歌只是想帮助战长缨来域延门打探虚实。她想来他就带她来,他的依仗从来都不是域延门。
凌烟歌在她的母妃死后,托季赫离去那位太医那里打探过关于离殇的消息。离殇本是一种草,生长在海拔四千米以上的山地。世人知道的海拔在四千米以上的山脉只有天山和九曲山。她的娘是天山凤羽族的人,有离殇这种毒也属正常。严诚凡的妻子周宜很可能也是死于这种毒,再加上李牧跟域延门的勾结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这些都让凌烟歌不得不对域延门、九曲山产生怀疑。
凌烟歌并不知道离殇草长什么样,刚才在山顶凌烟歌故意提起离殇,庄言的反应以及迅速瞥向山顶某处的那一眼让凌烟歌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疑。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我听到苏珑公主和蒋小姐,哦,对,是太子妃在讨论香料的时候好像说到离殇是一种散发异香的草,用来做香料非常好。”
从山顶下来已经快到傍晚了,苏玹没有专门去辞行,与凌烟歌一起下山了。
“明天我就要离开江州城了,就此告别,我们两不相欠。”
“你还要去找战长缨?”
凌烟歌没有回答苏玹的话,骑着马往城中走去。
“我记得战长缨的母妃是梓桑的公主。”
凌烟歌依然是一言不发,夕阳下的一人一马很快就看不见了。苏玹也转身往别院走去,嘴角一抹笑,似落日余晖,看似灿烂但没有温度。
凌烟歌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打算第二天回沂水。
夜半突然起风了,吹得窗户嘎吱作响。凌烟歌翻了身面朝窗户,却看到影影绰绰的不是乱摆的树枝,而是一个个人影。凌烟歌一个翻身将外袍穿好,躲到暗处,很久都没有动静。她用手指在窗户上抠了一个小孔向外望去,只见有人将一个个黑衣人从小院拖走。
凌烟歌拉开门出来,看清拉着黑衣人的人之后,很是惊讶:“浮尘?”
听到凌烟歌的声音,浮尘将拖着的黑衣人重新仍在地上,笑着说:“惊醒你了?”
“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直都在啊!”
“那是什么人?”凌烟歌指指躺在地上黑衣人。
“不知道,可能是来杀你的吧!”
凌烟歌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又问:“这都是你干掉的?”
浮尘嘿嘿一笑:“这都是些小喽啰。你赶快去睡吧!有我在什么小鬼都别想靠近你。我把这些尸体拖走,省得天亮了被发现这么多人死在这儿,再生出什么别的事端。”
“别拖了,我收拾一下东西就走了。”
“好吧!那你保重。”浮尘看着凌烟歌的眼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