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樨。”安碧城后知后觉,他只着莫君染:“云木。”又指着尘子悠:“龙延。”
但安碧城还是不懂:“那也不对,那女人怎么知道不会刚巧撞衫,我可是每日都换不同香料染衣,难保别人不会与我一样。”
“那他身上,是何味道?”尘子悠再问。
“我怎么知道?”安碧城压根没关心,那男人和一阵风似的飞来飞去。
“无味。”莫君染微微停顿一下说道。
“无味。有时候,也是一种辨别‘味道’的,唯一方法。”尘子悠低笑。
在女尊华胥国的男人,都会使用熏香情况下。
太一无味。
无味。
不正是‘味道’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尘子悠极目远望,那身影修长挺立忽然微微一顿。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花红柳绿,夜夜明月照清池,心不留亦影不留。”太一似有所觉,侧身微笑,并未停留,衣诀飘渺。
很久以前曾有个故事:
一日,有个商人拿了一幅裸体仕女画,故意请泽庵宗彭禅师,在画上题词。商人心想,泽庵宗彭禅师一定会因为画上的裸女,尴尬地推辞。
没想到,泽庵宗彭禅师不但没有拒绝,还一面欣赏着画中的美人一面赞叹:“多么好的一幅画!”
随即,他在画上题字:“佛卖法。祖师卖佛,末世之僧卖祖师:有女卖色身,消众生烦恼。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柳绿花红,夜夜明月照清池,心不留亦影不留。”
原本想看禅师笑话的商人,见泽庵宗彭禅师如此心胸坦荡、磊落自在。反而惭愧不已。
凡尘世间,人喜欢追逐感官声色的刺激,希望从中得到享乐,但是当这些感官享受一过,反而更让人觉得寂寞空虚。人若时时受到这些外境声色驱使,内心是永远得不到安宁
无念无想,是一种禅风。
在禅者眼中,世间一切都是虚幻不实的,有如过眼烟云,因此心不会为女色所牵动,更不会产生一丝“念想”。心不随外境所转。所谓“但自无心于万物,何妨万物假围绕”,只要心不在万物上染着。纵然万物围绕,也依然可以身心清净无垢。
“你在说……你们并不受到外在影响,南风馆小倌的美色、华胥国皇太女赐予功名利禄,江山为聘,都无法打动你们。
‘花红柳绿’一切名利物质不过束缚的枷锁,在她心里不会留下半丝痕迹。”
心不留亦影不留。
能把名利,视为无物,尘子悠摇头轻笑,他当真不如尔。
须臾。
南风馆外。
太一却被阻拦,他怀里抱着神音,面对嫣然十分坦然,他似乎等着嫣然接下来的话。
花一期一会,算作他与她做最后道别。
“看看她的德行,如此恶劣,与小倌谈笑风生。
本皇女究竟,那里不如她?”嫣然眼眸一动,不屑说道。
“南风馆内,嫣然见有小倌,酒过三巡,便蹙眉拂衣而起,片刻就起身离去;神音与他们相谈甚欢,游戏三场,同饮尽欢。
而今,曲终人散。
嫣然眼中无小倌,神音心中无小倌。”太一微笑,他给一个富于禅意答案。
嫣然再次阻拦去路。
她不甘心,前世她输给方淸缈,因为萧皓月从未给季嫣然一个明确的答案。
“我以前世的季嫣然,再问你一遍。
我哪里不如她!”
太一微微思索片刻,他目光悠远深邃,希望今生这个答案,嫣然会清楚明白她所执着的不是‘萧皓月’,而是‘求不得’。
“以萧皓月的身份,我再回答你一遍。
嫣然对前世念念不忘,不断问我,你那里比不上她。
你错把得不到的,与自己付出的,当作自身对某样事物所执着的理由。
终究,只是一场自恋的游戏。
爱慕上,在感情里不求回报的自己,自己爱自己罢了。”